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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景曾经嫉妒过肖自南。
嫉妒自己出国的这几年,都是肖自南陪在阿舟的身边。
如今,肖自南死了。
肖自南盖着白布的满是鲜血的尸体,就横陈在他们几十米的地方。
阿舟没有急于去见肖自南最后一眼,而是在第一时间考虑到他,考虑到要是他被记者拍到,会给他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安景对肖自南的那点嫉妒,稍稍消散了一些。
这是不是说明,在阿舟的心目中,他远比肖自南要来得重要?
安景乖巧地点了点头,“我现在就回车上去。”
没走出几步,安景转过身,郑重地道,“阿舟,节哀。”
沈柏舟勉强朝他笑了笑。
笑容微微发苦。
沈柏舟唇边的笑容,令安景有些不安。
不容安景多想,只听沈柏舟压低着嗓音,“快走,好像有媒体来了。”
安景心底的那份不快彻底消散。
他“嗯”了一声,拉低头上戴着的棒球帽,以夜色作为掩护,疾步朝对面路边停着的保姆车走去。
亲眼看着安景安全地上了保姆车,沈柏舟这才转过身。
一步,一步,朝肖自南的尸体走去。
—
肖自南下葬的那天,是个雨天。
肖自南生前早就因为出柜,同父母断了联系。
他在圈中又一贯低调,也不喜社交,下葬的这一天,除却零星几个圈内人,也没什么人来。
沈柏舟以肖自南好友的身份,操持着肖自南的葬礼。
沈柏舟谢绝了一切媒体的拍摄,他本人也谢绝一切采访。
褐色的土,一点一点盖上汉白的骨灰盒。
参加葬礼的人一个个撑伞下山。
沈柏舟弯腰,将洁白的栀子花,放在肖自南的墓碑前。
他的眼尾微红。
小乖的手机也已经作为遗物由警方一并交到他的手中。
警方告诉他,他们在车子的残骸当中找到了手机,调查过小乖生前的上网记录。
初步判断,应该是小乖看见了他跟安景激吻的视频,情绪激动出的门。
小乖超速,加上渣土车司机疲劳驾驶。
于是,造成了这场意外。
沈柏舟一只手,紧紧地攥住西裤口袋外沿。
口袋因外力作用而变形,隐隐的,显出像是圈戒的轮廓。
—
急促的脚步声踩在水坑上,溅起一道道水花。
一个身影朝沈柏舟冲了过去。
白色的栀子花被捡起,被扔回了沈柏舟的怀里,一个长相艳丽的少年,赤红着眼,对着沈柏舟嘶吼,“你到现在都不知道,南哥对栀子花过敏!他都死了,你还拿这栀子花来膈应他!你根本不配南哥的喜欢!你滚!带着你的栀子花,滚!滚呐!”
“阿清。”
一道低沉、清冷的嗓音响起。
一只骨节分明的、修长的手,撑一把黑色的伞,手捧一束白玫瑰,缓缓地从墓地的阶梯拾级而上。
黑伞遮挡住了男人大部分五官,只露出削瘦的下巴,即便如此,已足够令人惊艳。
被男人唤作阿清的少年,双手紧紧地握成拳,赤红着一双眼睛,凶狠地瞪着眼前的沈柏舟。
献给肖自南的花束被扔了回来,沈柏舟沉着脸色,把扔进怀里的栀子花拿在手里,脸黑如墨。
哪里来的疯子?!
刚想出声质问对方到底是什么人,但见男人缓缓收起手中的黑伞。
余风那张冷峻、俊美的脸庞,出现在沈柏舟的眼前。
纯白的玫瑰,被虔诚地、珍重地放在照片里相貌乖巧、笑容却恣意耀眼的青年的墓碑前。
“余老师?”
沈柏舟错愕地看着弯腰为肖自南献花的余风。
娱乐圈是比任何圈子都要讲究论资排辈的地方。
以沈柏舟的家世,加上如今在圈子里的咖位,基本上,人人见了他,都得尊称一声沈老师,或者是沈哥。
可眼前站在他面前的人是余风。
余风,一个家世丝毫不逊于他,出道比他早,成名比他早,咖位比他大,今年不过三十出头,就已经是金蟾、玉桂、金枝奖三大奖项傍身的三料影帝,娱乐圈神话级别的存在。
即便是高傲如沈柏舟,都没有无礼地直呼余风姓名,只能恭恭敬敬地尊称一句余老师。
沈柏舟眉头微拧。
小乖一个小小的编剧,到底是怎么认识余风的?
余风站直身体。
沈柏舟没有看清楚,余风是怎么出得拳。
回过神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已经摔在了地上,脸颊以及嘴角处一片火辣辣地疼。
“哥!打得好!揍死他丫的!”
季清在一旁叫好。
余风这一拳,别说沈柏舟被揍蒙了。
就连从头到尾,以透明的阿飘的形式旁观了一切的肖自南也是满眼意外。
季清他认识。
他曾在一个饭局里,替季清解过围。
特别漂亮的一个男孩子,差一点就被那些披着人皮的禽兽们给糟践了。
自那之后,小孩儿就跟那破壳的雏鸟似的,不管在任何场合见了他,都会黏过来,笑容热情又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天真跟烂漫。
肖自南还挺喜欢季清这个孩子的。
至于季清会知道他跟沈柏舟的关系,也是他有意向对方透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