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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友道:“你不要去,且不说你年幼,就说陈家,也不是你父亲能抗衡的,再说了,你这么闯出去,如林定会尴尬不已,你还要不要跟如林做同窗了?你要以后如林如何面对我们?”
邱友性情一贯温和,也比其他人略长几岁,做事圆满一些,自然不赞同刘台出面,虽说刘台的父亲是夫子,在镇中很有名望,可名望跟权势,并不是一种东西,更别说刘台还年幼了,也不会被人当回事的。
刘台是私塾里最年幼的孩子,也只因为他的父亲就是私塾夫子,自幼开蒙比其他人早,才得以跟上大家的脚步,虽说学问到了,但性子还是小孩子,闻言,十分不满,“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杜如林被人欺负不成?!你看得下去?好啊!邱友,想不到你是这种人!”
邱友无奈,但还是解释道:“便是看不下去又能怎么办?!等明日上学了,我们私下问如林需不需要帮忙,也好过当众让他难堪!他也必然不想我们看到这样一幕。”
刘台还想再说,但是杜如林已经读完了契约,转身抹了把泪把契约交给了杜青臣。他刚刚好像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可是他刚刚一直在读契约,也无法扭头去看,直到现在,杜如林才转向刘台和邱友的方向。
邱友见了,立刻拉着刘台一溜烟的跑了,说到底,他自己也还是孩子呢!想不了太全面的东西。
杜如林惊讶的微微张着嘴,望着两位同窗的背影,刚刚的,都被他们看到了吗?少年的自尊心顿时受挫,难受了起来,不过他眼睛一直是红的,还在不停地掉泪,倒是没人发觉他更加难受了。
杜青臣接了契约,与陈管家一同按了手印,便拿了三十两银子的银票由杜父和杜如林扶着,虚弱的回了家。
回家的路程不远,再加上这是白天,人来人往的,倒也安全。
回到家之后,杜父还在唉声叹气,杜如林沉默不语的坐在一旁,看着似乎有心事。
杜青臣坐在床上,缓了缓,喘匀了气才道:“爹,小弟,这银子我们不能留在手里太久,我们家里现在一家子老弱病伤,外面的人都知道,同样,外面的人也知道我们有银子,三十两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足以引来窥视,必须要尽早花出去,还要让人都知道的花出去,才安心。”
闻言,杜父更是难受了,“就说不该卖店铺,这下好了,祖产没有了,连银子也留不住,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杜青臣微笑着,望向杜如林,“小弟你觉得呢?”
杜青臣刚刚也听了杜如林念契约,十分顺畅,至少通读是没有问题的,他对这个弟弟关于读书方面的能力,还是有些认可的,如果杜如林读书真的可以的话,他倒是愿意培养他走科举这一条路,但凡考上了举人,他们在镇中便不是能任由陈家这样的人家欺负的,杜家也就有了依仗。
至于杜青臣自己,他就算了,刚刚他大致瞟了眼那位陈管家的字,说真的,他一个现代人,背背诗词还可以,论起毛笔字,真的跟这里的人没法比。
杜如林立刻回神,他刚刚其实一直在发呆,想着邱友和刘台两位同窗,突然听见杜青臣叫他,他才回过神来,“哥,我……”杜如林犹豫起来。
“没事,你有什么想说的,都可以说,错了也没关系。”杜青臣十分宽和,想看看杜如林的见解,考科举的人,除了读书好,脑子也得清楚,否则,日后只能招祸患,而不能做依靠。
杜如林听了,也就咬了咬唇道:“我觉得那就把钱花出去吧!父亲的药费还是赊的,正好还了。”
“你不怕把钱花光了,你就不能继续读书了吗?”杜青臣微笑。
杜如林顿了顿,眼睛又有些红,“便是不读了又如何?!反正……反正现在不读了,我也能去当个账房!”也省得在同窗之中抬不起头来。
“胡说!”杜青臣跟杜父的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杜青臣微讶的转向杜父。
杜父气呼呼的指着杜如林道:“你敢不读书!看我怎么打你!你看看你哥哥,就读了那么几年而已,现在能识文断字,还能当家做主,读书多有好处啊!你再多读几年,以后不得比你哥哥更稳重厉害?!再说了,夫子上次见着我就说了,让你好好读书,今年就能考童生,说不准就考上了,便是考不上,来年也是能考上的!你敢不读……你……”
杜父说着就颤颤巍巍的要脱鞋揍儿子,杜青臣连忙拦了。
杜父固然很多时候思维不够开阔,只盯着眼前的一亩三分地,但是却深知读书有用的道理,咬紧了牙也要把自己的一双儿子供出来,杜青臣目光柔和下来,“爹,没事,小弟就是随口一说,他不敢的。”
杜如林瞪着眼望着自家兄长,什么叫不敢啊?难道他不上学了,兄长也要学父亲打他一顿吗?!
作为全家最小,谁都能打的存在,杜如林默默认怂,再不敢提起这个话茬。
杜青臣这才道:“爹,其实我想再买个店铺,就是地段不太好也可以,价格能在我们承受的范围内就行,我现在头太疼了,一时半刻的真的没办法去镇上办事,爹你又病了,得好好养病,不知道村里同族有没有谁可以依靠,我想托他去寻寻铺子。”
杜父听了,立刻夸赞的道:“青臣这才是想的清楚,不愧是读了书的人,你也好好跟你哥学学,哪能不读书啊!多读一天也是好的!”杜父又转向杜如林教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