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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在那之前,”颜广德叹了口气。“宝贝儿,咱们还得先考虑一下比较现实的问题。比如说,明天早上的早餐,你想吃什么?”
    靳言不料他突然将话题转到这儿,愣了愣,然后才带笑骂了一句:“你就会吃!”
    “吃不着想吃的,可不得找点别的东西充饥!”
    颜广德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然后冷不丁突袭,手指按入靳言口中,360°搅动了一下。
    “你个老流氓!”靳言没好气地推了他一把,呛咳两声,随即不高兴地翻过身,屁股对着颜广德。
    这次大概是说了一个多小时的话,靳公子倦意上头,居然当真睡着了。
    颜广德默默地坐在椅子上,一手支住太阳穴揉了揉,随后悄悄起身,替靳言掖好被角。一走出空调房,夜间的热浪扑腾而来。
    *
    眼下的冀北城一片混乱,除却靳家,还有以赵家为首的六七户本地家族在瓜分冀北城这块蛋糕。颜广德与人合伙的蝌蚪,及执掌蝌蚪行政总裁的那位师兄老江,都只是其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卒。
    但即便是老江,眼下他也不能放。
    至少老江能站在棋局上,而他颜广德,目前连被放上棋盘的资格都没有。
    颜广德从电脑桌里掏出一包烟。啪嗒一下,打火机照亮他21岁清俊的眉眼。
    火苗晃了晃,随即湮灭。一汪淡蓝色烟雾腾起。
    颜广德深吸了口气,两腿交叉,背靠在电脑桌前静静地思考。
    如今靳家对他的态度,就像是成年人对付一只蟑螂,因为所在的地方过于狭小,窝在橱柜及下水道死角,甚至只用扫把扫了扫。没扫到,或者叫他逃了,就懒得再追。但是靳家已经正式冻结了靳言的资金,无论是账户、房产、车子,还是所能动用的人脉,都一并冻结。
    十八岁的靳言依然依附于靳家,一旦被从网中剥离,他们在冀北城便举步维艰。
    *
    颜广德盯着指尖那一根从靳言头上扯下来的金发,笑了一下。许是心血来潮,他一瞬间眼睛从深黑色变成银灰,然后在大脑内解密从2050年得到的来自于机器人J的内存信息。
    有些机器过于昂贵,他现在无法着手,但是简单通过电子眼读取这粒发囊内的基因密码,顺便做下基因测序,还是绰绰有余的。
    颜广德聚精会神地盯着那根头发,片刻后,他快速捻动指尖,再次认真地检验了先前从靳言口中搅动得到的唾液。为了怕出错,他校验了不下百次的基因测序……却依然得出了一个惊人的试验结果!
    那个无论如何,他都不敢相信的结果!
    他怔在那里,整个人如同泥塑木雕。
    直到东方大白,天光大亮……
    直到靳言走到他身后……
    直到椅子被人摇动……颜广德才蓦然回头,一双银灰色的眼睛如同利剑般盯住靳言。
    “……J!”
    声音沙哑而又颤抖,像是从地底下发出来的闷雷声。
    “嗯,怎么了?”
    靳言揉着惺忪睡眼,打了个哈欠。
    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的一个人!有毛囊!有皮肤毛孔!有呼吸的温度和热度!
    可是这个人……
    颜广德希望是自己的试验数据错了,或者是数据颠簸,在这时间流速中受到了大量损坏,所得到的结论不可靠!可是当他哆嗦着手指触摸上靳言耳垂的时候……在那里,原本靳言戴着钻石耳钉的位置,他听到脑海内极轻微的“叮”的一声。
    是电流经过的声音!
    “J——!”
    颜广德全身颤抖,整个人跌坐在地上。
    面如死灰。
    第36章 第四次读档1
    “主人, 二号今天被您销毁了。”
    激.情以后, 源自于靳言的基因体一号曾经躺在宽大的露台上, 眼神放空,用仿佛刚晨.勃.过的声音与颜广德说道。
    当时颜广德半屈着腿坐在栏杆上, 脸朝向苍茫夜空, 正在抽烟。
    以颜广德当时的身份年纪,做这个动作其实不恰当。已经知天命的人,全身上下只披着件薄透的浴袍, 头发上都是汗水与分泌物的味道。
    颜广德毫不忌讳地在夜色里仰望着并不能看到星星的夜空,又抽了一口烟。淡蓝色烟雾袅袅升起, 随后缓慢散开。无所凭依,像极了释放后一颗突然空掉的心。
    “主人!”
    基因体一号走过来, 全身赤.裸, 从后头抱住他的腰,将下巴搁在他肩头。
    颜广德垂下眼皮,反手拍了拍他的手背,淡淡地道:“放心,我会留下你。”
    基因体一号瞳孔内的信号器闪了闪, 随后甜蜜地凑过来吻他。
    作为实验室研制出来的生物, 基因体一号从没将自己当成真正的人类。在他心里, 主人的生命高于一切,人类优先于基因体和机器。
    倘若有一天主人放弃了他,他也没什么可怨恨的。甚至于,在基因体一号的反应物里, 并不能产生怨恨这种情绪。
    那夜,颜广德在基因体一号亲密近似人类触感的亲吻中,曾经恍然地想,当年1999年的靳言在走过来与他打招呼时,为何他竟没能一次正面回应过?
    **
    “老夫子,你疯了!”
    37岁的朱丽踩着高跟鞋冲进蝌蚪的办公室。
    冷白的圆形蛋壳门无声无息地滑开,朱丽一袭火红套装,波浪长发自耳后卷下。若不是曾与她共同就读于冀北城的无名大学,当真看不出她如今已是高龄单身女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