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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你这老东西贼精,什么都逃不过你眼睛,嘴还跟抹了蜜似的。”
“哎,有时候哀家也会怀疑,当初是不是心肠太硬、做错了。小九在门前跪了三天三夜,哀家愣是没心软一丝一毫。现在想来,若能换我儿笑颜,给那沈琅留一条命又如何呢?”
气氛一时有些沉重,都是沉年疙瘩了,翻出来就没有好的。万嬷嬷劝道,“宁国公府犯了那么大的事,也不是太后能作主的啊。太后就莫要再怪自己了,要怪只能怪这命吧。”
“命?”
“世人只道哀家命好,出身名门,母仪天下,两个儿子一个比一个出息,可谁又能只道哀家的苦呢。”
“太后自是那天底下顶富贵的命了,没有女人比太后更命好。”
“罢了,罢了,不说了,让哀家歇息一会吧。”
万嬷嬷也不再言语,坐在一侧给太后轻轻揉按太阳穴,瞧见她脸上的疲色,也不禁皱起了眉。
沈初回到家里歇息一番后,到了酉时,又要去琼林苑参加琼林宴了,觉得这放榜后还真是累,比等榜出来前的日子累多了。不过也正好,让他没多精力对那晚的事情多想,又顺利地把脑袋埋在了沙里,不用绞尽脑汁去想好借口搪塞李狄。
第45章 琼林宴3
临水殿建在金明池之中,周围有假山、竹林、流水,还有大片大片开得正好的牡丹花,红的紫的白的粉的,重重叠叠、渐次透染,在灿烂的晚霞余晖之下,一派富丽堂皇。
琼林宴设在殿前的空地,置身牡丹花丛,间或有掠过水面的微风拂来,沁人心脾。
天子在首座,身后是千里江山屏风和孔雀羽扇,身旁坐着皇后和邓、冯、虞三妃。这皇后出自扬州王家,膝下有太子李璟、七皇子李焉和三公主长乐。邓妃出自颍州邓家,乃是太后侄女,膝下有大公主平乐、三皇子李汲。冯妃出自凉州冯家,膝下有四皇子李滕和四公主安阳,是镇远将军冯苍庶妹,也是冯京的姑姑。
虞妃家世稍弱,姑苏人氏,是其中最年轻貌美的,入宫没几年,便被封为妃,膝下只有八皇子,也是天子最年幼的皇子。自虞妃之后,后宫便再未进过新人了。和皇后、邓冯二妃不同,虞妃是凭借圣宠才能来这琼林宴。
诸皇子也都在宴席之上,除此之外,还有大皇子李符,母妃为宫女,早已过世;六皇子李愔,母妃为邓妃身边的婢女;八皇子李乐,不足十岁,正是熊孩子年纪,在虞妃怀里一点也不安分。
此外,太子妃与诸公主及世家贵女隔着一道屏风,坐在另一边。
琼林宴并没太多讲究,状元、榜眼、探花与皇子、阁相在一桌,二甲、三甲与朝臣分散间坐,席间氛围也颇为轻松。天子亲与新科进士赐酒,又再与前三甲赐酒,然后太子与诸进士赐酒。
还啥都没干,啥也没吃,沈初就灌了不下三杯酒,整个人就有些云里雾里了,更别说他身为状元,但又品阶不高,这桌上的皇子阁相,谁来敬一杯,都不敢不喝。
这酒度数虽然不高,但也不是沈初这种没啥酒量的招架得住的。他左手边是太子,右手边是范雍,李狄坐在他对面。刚就席时,他压根就不敢往对面看,感觉多看一眼,他那晚的冲动就会昭告天下一样,心虚得不行。
李狄的眼神却是没什么遮掩,毕竟沈初是状元,在场大多数人目光都在他身上,又因为他是新科进士中生得最好看的,那屏风后面更是几乎所有的目光都黏在他身上,或大胆或羞涩或矜持,一道屏风压根挡不住。
所以李狄的眼神也不那么惹人注目,更没人注意到他眼里的炽热和深沉。天知道,他要多大的克制力,才能让自己还能装得若无其事一样坐在原位。
沈初穿的天子所赐的绿袍,头戴进贤冠,脚踏乌云靴,腰带一系、风流尽显,他自然知道这人本就生得好看,但今日好像显得格外动人,不知道是因为漫天云霞的缘故,还是富丽的牡丹相映。在一众同样装束的新科进士中,的确是最显眼好看的,难怪屏风后面的公主贵女都挪不开眼。
真想藏起来不让人看呢——他心里忍不住叹息道。
而这种好看对他而言甚至还带着点别的意思,就像清晨沾上露珠的花瓣,看似纯洁,却总带点若有若无、不经意的诱惑意味。
正是这种感觉,勾起了他心中尘封已久却又难以忘怀的记忆,也是因为这种感觉,让他认出了他。这世上或许各具风情的美人万千,却没一个能像他一样能如此撩动他的心弦,而且也只有他才知道这人所不为人知的风景。
李狄放纵着自己追逐着沈初的身影,仿佛所有其他人和嘈杂都隔离在外。
但在不知情的人看来,李狄好像看沈初很不顺眼一样,毕竟这桌所有人,就只有李狄没有敬沈初酒,而且他全程都冷着脸,对谁都没什么好颜色的样子,拒人于千里之外。当热他们不知道,李狄早已先和沈初喝过这酒了,而这种场合,沈初本就不胜酒力,他又怎么忍心还去多添一分负担。
酒至半酣,天子高兴道,“正值如此良辰美景,在座诸位都是才富五车之辈,不如以这牡丹为题作诗助兴。”
皇后在一边笑道,“陛下这主意甚妙,但也应添点彩头才是啊。”
天子大笑道,“皇后所言甚是。”遂从身上解下一块玉佩,“这夺得魁首的,朕便将玉佩赐予他,前三甲再赏赐一百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