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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狄叹了口气:“此事怕是十之八九了。”
沈初心里生出一股子不妙的预感, 嘴上还是强作轻松道,“怎么听殿下的这语气倒不像是好事?今日才听常明说,这巡演走一遭,回来可就直接平步青云了呢。”
李狄被他这模样逗得不由放松了几分,笑道,“常明?常公公的养子?”
沈初点点头。
李狄似有所思,又仿佛才想起深处的问题,道,“这盐利一事、牵扯颇深,你不是只想明哲保身,带着崽崽过安生日子吗?趟了这遭浑水,怕是比和孤拜堂成婚来得还要狂风骤雨。”
沈初果然被吓了一跳,安慰自己道,“哈、哈哈,这人选应该还没定吧?还劳烦殿下帮忙在陛下面前多言几句,下官实在担当不起此等差事啊。”
“嗯,实在不行的话,要不我装病得了?!”
李狄哭笑不得,心道这人被唬得都自称下官了,尽想着什么馊主意。他凑近沈初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最近风头无两,殿试答卷、牡丹宴上风头最盛,云王收你作义子,太后与陛下都对你青眼有加,除了你,还有谁适合作这把最锋利的刃?!”
沈初心头一惊,无奈道,“可我这把刀,也未开锋多久啊?总不能赶鸭子上架吧?这哪是将我当利刃,这是拿我当出头鸟呢。”
李狄拧紧了眉头,“形势所迫,不由你我。”
沈初看看崽崽睡着的方向,整个人显出一股认命的颓败感。
李狄心有不忍,走过来将他揽在怀里,安慰道,“不用怕,有孤在不会有事的。若是将你和崽崽都护不住,孤又何谈让你将一生都交付与我。”
沈初缓过神,“让殿下见笑了。越怕什么便会越来什么,我沈初虽然只想带着娃过安生日子,但也不代表我就是个胆小鬼。”
李狄眼神越发热烈,觉得这才是这人真正的样子,能够当得起“从来英雄非白目,只是白目不识雄”的气魄。脸上情不自禁露出无奈的笑意,感慨自己真是越发疯魔了,这人不管露出什么样子,他都觉得可爱得不行、喜欢的不行,可这人偏偏还要装聋作哑。
心里升出一股难耐的念头,侧身便狠狠吻住了这个小坏蛋,即使两人现在不清不楚的,但是趁机占便宜这种事,李狄已经干得驾轻就熟了,技术甚至越发炉火纯青起来。不消片刻,两人都情难自禁起来,陷入一种情re的迷乱之中。
沈初觉得自己都快要被蒸熟了,整个人在灼热的岩浆中弥足深陷,脑海又仿佛飘荡在云端之中,几乎拼出所有力气,才狠下心推开李狄,哑声道,“殿下,您该回去了。”
李狄瞧着这人低眉别开眼的模样,脸已红成了三月云霞里的桃花,眼角洇出了点点艳红,双唇娇似露珠下的花瓣,双睫如鸦羽扑簌,泄露了心里控制不住的情绪。
又是一阵焦渴逼上心尖,身体的反应诚实得不能在诚实了。李狄也很佩服自己,竟然还有这么大的意志力控制住自己没有作出更进一步的举动,只是抬起手指,抹了抹这人的嘴唇,又摸了摸他的脸,才轻声道,“孤回去了。”
沈初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熄灯,又怎么爬到床上,将崽崽抱在怀里的,脑袋里还尽是那人qing乱的模样和临走时再温柔不过的手指和眼神。他觉得自己也快要疯魔了,把脸埋在枕头里抓狂地蹭来蹭去,那种事后才反应过来的尴尬和窘迫,怎么也消散不去。
······
数日后,沈初和吴琏将对巡盐一事的奏折都呈了上去。
这日一早,沈初到了官署,只见吴琏一脸喜色,常明凑过来道,“听说巡盐的人选都安排好了,我们中书省里也要出个人。方才吕相亲自过来了,瞧见吴大人还夸了他呈上去的折子呢。”
“依我们看呐,这吴大人十之八九要被派出去巡盐了。往后就只有沈大人和我负责奏折诏制这块,又要恼火了哦。”
“不过也不打紧,日后吴大人飞黄腾达了可别忘了我们就好。”
吴琏故作谦虚道,“这人选还未公布出来,也还说不好。”转而又对沈初道,“年轻人呐,要沉得住气,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总要在衙门里坐上几年冷板凳,知晓其中甘蓝辛苦,日后机会来时才能好好把握。”
沈初一脸蒙地看着他,心道我也十分同意你的说法啊,我也很想就在这中书省衙门里坐坐冷板凳、过过清苦日子,真不能揠苗助长啊,他才上值没多久就派他巡盐,真心不合适啊,您吴大人能帮他到陛下跟前说说吗?
嘴上却道,“吴大人说得对,多谢吴大人提点了。”叹道我之毒药、彼之甘饴,这趟浑水,谁趟谁都好不了,这吴大人这么上赶着送人头是作甚。
吴琏和常明两人瞧他兴致不高,还以为他是因为自己没被选上沮丧,都觉得这状元啊,果然还是心太高了。
次日清晨,圣旨下来了,任命秦王李狄为淮南东路特使,沈初为淮南东路巡按使,特令其巡察考视诸州府长官及盐业一事。
吕相、陶相、窦相几人早就明了,其他房的官吏,或羡慕的有之,或瞧的门清的有之。孔目房里除了沈初吴琏他们三人,还有三人在另一间房间,都是年纪比较大,做了一辈子文书行吏的,见惯了这样的场合,倒也不觉得如何。
倒是沈初三人,都是或懵逼或惊讶。吴琏都满心的会以为是自己,在他看来就是半道被沈初截了胡,看他的眼神都不太好了,闷着不高兴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