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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了茶,何晖才感觉暖和了起来,也没进屋,一手拿过他手里的袋子,轻松扛着上了车。
方正心在拖拉机车厢里垫了不少稻草和干净的布,放在里面倒也不怕颠簸。
两人一路突突着,直往军营而去,方正心不断张望着周围的景色,越往边境走,环境越是萧条,路旁不见几棵带叶子的树,一条夯实的土路延伸而去。
一座座低矮整齐的房子出现在他眼前。
“晚会在部队食堂开,那地方够大,我们直接过去?”
“听你的就行。”方正心扫过边境线,绿色的军装如白杨般挺立在那里,目视前方,一刻也不肯懈怠,他突然有些感慨,问,“你们今年过年不回家?”
“多新鲜呐?不止是今年,你去问何营长,他入伍之后,回过几次家?要等到我们有机会调回去,那得是三年之后了,不过,这地方虽然苦,人还不错,没多少坏心思,和弟兄们过年也是一样。”
“你们部队有多少人守在这?”
见何晖面色诡异起来,方正心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摆手道:“我不是想打探你们的军情,就是问问,这不下多少饺子也得有个数吗?”
“你是何营长的人,我相信你,具体多少我不能告诉你,只能说你带的那些吃的肯定能造完。”
都是大小伙子,还长期处于训练中,肚子比谁都大,来多少都不够吃的。
到了食堂,方正心发现这里同样简陋,随便用水泥糊了一间房子,桌椅板凳都是旧的,墙上贴着“争当训练标兵,共创先进连队。”红底黑字标语。
食堂后面就是厨房了,他们过去的时候,炊事员们正在熬汤,他往里瞅了一眼,发现是肉块和土豆熬的,看起来还行,不追究口味的话,这些是一般人望不到的好东西了。
大师傅带着帮厨正在煮粥,见到他们过来,还伸手打招呼:“何连长,你今天也亲自过来视察?放心吧,我老钱做了这么多年,这饭菜和我一样实诚!”
何晖怪嫌弃,“行了,我还不知道你?分量是够了,可这味道半点提不上去,这不浪费粮食嘛?”
“我这叫让大伙吃饱的同时提高效率,要是让你们吃着好东西,训练的时候还不得老想着?”
“就你歪理多,今天我可带了人治你。”
何晖一伸手,把方正心推了出来。
大师傅长相粗狂,嗓门也大,当即就嚷嚷上了,“哟!哪里来的小伙子,毛都没长齐,能吃着这里的苦吗?”
方正心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还是何晖给他解了围,“你把这话冲着营长说去,我就敬你是条汉子。”
“这咋和营长还扯上关系了?连长,和我细说说?”
何晖冷笑一声,颇有种狭天子以令诸的架势,“这位可是何营长的未婚夫,你说和他有没有关系?”
“乖乖,来头还真不小。”
军营里的每个人好像都对何星洲有种天然的忌惮,连大师傅也不例外,之后对着方正心百般讨好,就差没给他供起来了。
何晖看不过去,把他拽出去搬东西,等东西都搬进厨房,所有的食材在众人眼皮下打开,厨房里的人都傻眼了。
不是没见过这么多食物,可他们吃的都是有数的,从上面拨下来,还是头一次见到别人送过来。
“这......方同志,你要过来住就直接过来,咋还自带粮食?咱队伍里不缺你一口吃的。”
“不是,你误会了,这些都是给你们加餐的。今儿不是腊八节吗?也让你们吃点好东西。”
“这个好!”大师傅连忙拍手,“我在这里,可就馋一口饺子,过节不吃两顿浑身不得劲。”
帮厨的炊事员还很年轻,沉不住气,悄悄咽了口唾沫,凑到他边上,小声问:“都是什么馅的?”
方正心说了几个,对方的眼睛越来越亮,歪着头,一幅按捺不住的样子。
大师傅嫌他丢人,把他赶到了后面切菜,大喊一声,“起锅烧水!”
军营里讲究令行禁止,厨房也不例外,一声令下,所有人行动起来,他站在原地,拍了拍方正心的肩膀,“方同志,啥都不说了,多谢你念着我们,你和咱营长那是天造地设!”
“没有没有,我这动动手而已,你们天天守着这里,还要训练,才叫辛苦。”
不身临其境,不知道条件有多恶劣,纵使穿了最厚的衣服,方正心还觉得冷,不由得对这些戍边的将士更佩服了些。
何晖见他们还在客气来客气去,不耐烦道:“真够腻味的。老钱,时候不早了,还不把饺子都下锅,等会部队训练回来,我看你背不背处分。”
“你管着吗?今天为了方同志,不说背处分,就是让我去扫营房厕所我都干了!”
钱师傅嘴上不饶人,手里已经去拿锅铲了,何晖被他以碍事的名头赶了出去,走的时候带走了方正心。
之后,两人把能见人的地方参观了一下,主要包括军官的办公楼和大操场,有些作战设备在办公楼后面的楼房放着,专业人士才能进去,何晖没把人往那边,只是含糊介绍了两句,转头去了边境线上。
爬上将近五百米的山坡,上面的风更冷了些,嘴里哈出的白气几乎瞬间能够凝聚成冰晶,罡风吹在脸上,是刺骨的疼。
何晖带着他进了一间建造在山上的密闭式岗亭,推开门,里面围坐着一堆士兵,正在烤着火,互相敬礼着打了招呼,他告诉众人晚上有好东西吃,立马引起了激烈的反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