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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远得令,立马跑出去准备,等仪仗备齐,已经是傍晚了,两台一模一样的,被遮挡严实的轿辇被抬进来了栖凤宫,所有下人皆被遣散,等轿子里的人坐稳了,才被重新召集回来。
暮色沉沉,今夜的月亮都显得格外昏暗,走到半路上时,一阵风吹过,宫灯全部熄灭了。
安远早有准备般,叫停众人,拿出了火折子,叫大家重新点上。
“吓!哪来这么大一颗珠子挡在我脚边。”
太监叫了一声,急忙避开,那珠子圆润暗沉,不易被发现,若是刚刚没有点灯,他一脚踩过去,必定会摔得人仰马翻。
他摔了碰了不要紧,要是打翻了轿子,惊到了里面的人,那可是一万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见有人小声议论起来,安远咳嗽两声,扬起声音道:“好了,大惊小怪作甚?把珠子捡起来给我,之后的路都小心着点!”
“是。”宫人们连忙答应。
小太监将珠子送到了安远手上,见他在打量,自作聪明道:“安公公,这就是磨得光滑点的石头,丁点银钱都不值。”
“还用你说?”安远瞪了他一眼,嫌弃挥手道,“去去去!去前面探路去!”
宫人们不敢耽搁,连忙往前走,脚下都谨慎了许多,踏出一步前都要反复确认过才迈开腿,连提着宫灯的宫女也是严阵以待,护着手边的灯。
栖凤宫到御书房距离不算远,中间隔着御花园,穿过主干道,走到西北角,一阵异香扑鼻而来。
安远上前查看,只见灯火下,一团团火红的花朵正开得热闹,花瓣成丝状,密密匝匝团在一起,倾吐着浓烈的香气。
如今这个时节,天气还有些冷,开得如此热闹的花朵倒是不常见。
那香味中,似乎透着一股沁人心脾的力量,叫人忍不住驻足观赏一番。
“怪了,咱御花园什么时候有这种花了?”
有宫人立刻回答:“回公公,这是太子妃最喜欢的花,所以太子让人种在这里,离东宫近,也好叫她时时观赏。”
“太子妃?”安远倒是耳闻太子追求越白安而不得,还没听说过他已经和谁定下了,追问道,“是哪家的贵女?”
“听说是六部中哪位侍郎大人家的嫡出小姐,说是太子妃其实也不算,皇上还未将这件事给定下来。”
“我说呢,要是定下来,我还能不知道?”
几人在这里停留的时间有些久了,可偏偏无一人发现异常,只愣愣盯着那花看。
凉风吹过,香气散了一些,安远一个激灵下,连忙清醒了过来。
“坏了!”他一拍脑门,急忙把身边还在如痴如醉的宫人踹醒,骂道,“没心眼的东西,咱们这是着了道了!快去看看轿子!”
众人连忙走到后面,发现两台轿子都翻在了地上,上面还有不少脚印,如同经过践踏一般。
那些抬轿子的太监早被弄晕了过去,等他们被弄醒,发现轿子的惨状,脸色一白,恨不得一直昏过去才好。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轿子扶正喽!接着往御书房去!”
“安公公。”宫女以为他是急糊涂了,提醒道,“我们还是先问问皇夫有无大碍吧?”
谁知安远眼睛一蹬,凶狠看向她:“我管事还是你管事?我怎么说,你们就只管怎么做!问那么多做什么?没人教你们在宫里做事,不要带着自己的舌头吗?”
众人立刻噤若寒蝉,不再言语,抬着轿子继续走了。
折腾了一路,轿子总算是到了御书房,全玉山隔着老远,便迎了过来,见了两台轿子,惊道:“哟,这是怎么了?这轿子上怎么还有泥印呢?”
安远不欲与他多说,只道:“来的路上摔了一跤,不算大事。”
“这还不叫大事?”全玉山惊呼起来,“皇夫可是有身孕的人,怎可经得起一摔?快,请太医过来,把太医都叫过来!”
“本宫十分安好,不劳全公公记挂了。”
这时,御书房侧门打开,方正心从里面走了出来,旁边跟着包嬷嬷,衣衫隆重,荣光换发,哪有半点磕碰着的迹象?
全玉山似乎是不敢相信,看了他,又看了看轿子,挤出个笑来,“皇夫没事就好,我还以为皇夫也在轿子里呢,不知皇夫是如何过来的?”
“哦,本宫夜间心烦,想出来走走,一路从小道步行而来,也不知怎么的,竟比抬轿子的还快些。”
“许是皇夫身体康健,步伐有力的缘故。”
全玉山干笑两声,说不下去了,擦了擦额角的汗,行礼后道:“皇上在里面等候多时了,皇夫快进去吧。”
说完,他转过身,就想离开。
“等等。”方正心叫住他,“皇上在里面召见太子和太子妃,不如公公和本宫一起进去听听?”
全玉山如同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般,连连摆手,“皇夫抬举了,陛下家事,我怎敢参与其中?”
方正心却没有丝毫询问他意见的意思,向安远打了个眼色,对方立刻受到命令,找了两个力气大的侍卫,在他一左一右站立,强行将他带到了殿内。
御书房内,气氛十分压抑,屋子里针落可闻。
何星洲高坐上首,下方跪着三个人。
除了太子和准太子妃之外,还有个不认识的宫人。
方正心走了进去,何星洲的冷脸立即消融,亲自把他搀到了旁边的贵妃椅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