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流瞥了眼还没煮完的盐，再看看远处嗷嗷待哺的族人们，为难极了。
    “嗯？”陷入左右毛团为难中的颜冬夏不明所以，“有什么问题吗？”
    “我们这没有这么好的盐，而且数量不多，几百个族人一人一口，那就没了。”
    巫流没说枭不肯让族人过来的真正理由，不过她提出来的这个理由确实很致命，绿与河的脸色讪讪。
    她们俩就是好奇心太过，刮太多吃不下又吐掉，特别浪费的现成例子。
    而族里，和她们俩一样好奇心重什么都想吃的人太多。
    巫流又说：“族里人多，每个人都要吃油渣，数量太大，供不起。”
    提到数量问题，枭不得不说：“撒哈沙漠的树少柴少，不可能一直烧火。”
    这也是白虎部落族人生吃肉的主要原因之一。
    没柴怎么烧火？没火怎么烤肉？
    “而且，猎物还得攒着换水。”巫流也想让族人们吃顿好的，无奈现实不允许，“我们需要十条今天猎到的沙蟒，才能换到一碗水。”
    颜冬夏：“……”太黑了！
    沙漠不是森林，狩猎难度高，由于极热极冷的环境，每天狩猎时间不多，能够猎到的猎物不多。
    十比一的兑换比例，绝大程度上让白虎部落的族人疲于狩猎，吃不饱，喝不饱。提供水的那方，不需要冒着狩猎的风险，就能得到大量的食物。
    “其实，我们也不傻。”绿嘿嘿地笑，眼里闪烁着狡黠的光，“他们不给水，我们就把猎物的血喝光！”
    “……”颜冬夏拒绝想象一整个部落喝血的画面。
    她有很多事情想问，比如沙漠的生存条件这么艰难为什么不离开？比如为什么不迁徙到条件好些的绿洲里去？
    然而，她是个刚到部落的陌生人，注定很多话无法出口。
    手心传来一阵温暖的毛绒感，是虎崽子见她沉思许久主动送上给摸的肉爪，带着些许的安抚之意。
    见状，小猫崽子绕过虎崽子的尾巴，也把自己的肉爪送了过去：给你摸，别难过！
    捏着虎崽子和小猫崽子软软的肉垫，颜冬夏决定赌一次，看向枭，“现在有我在，部落的水并不紧张。”
    枭懂她的意思，却说：“听到猎物交换水的比例，你就该知道沙漠的水很珍贵。我们收留你，你提供多少水，完全看你的意思。”
    这一点，白虎部落每一个族人都是认同的。
    现实缺水缺得要命，依然没有任何一个人在得知颜冬夏是水系能力者后要求她提供更多的水。
    而这，也是颜冬夏给出的第一次试探。
    正是这次试探，部落族人们的反应让她决定赌一次，“部落生存不易，我既然借住在这，就希望尽我的能力让你们过得更好一些。”
    “诶？”绿傻傻地看了眼处处彰显占有欲，表现得非常明显的虎崽子，“你不留下来吗？”
    绿直白地问了，颜冬夏也不说假话：“今天是我到部落的第一天。”
    做出决定还太早了。
    几人不约而同地在心底补充完后半句。
    虎崽子望着被媳妇儿捏在手心的小爪子，再对比弟弟比自己更大的身形，虎眼里满是憋屈。
    如果他能变成人，就能和媳妇儿正常交流了，偏偏在这个节骨眼出问题！
    “不着急，你想住多久都行。”巫流接了一句，“夏，我同意你的说法和想法，但是我希望日后你走到哪，身边都带上族人……”
    为大儿子着想，她又加上：“和翼。”
    颜冬夏：“？”
    巫流：“能力者数量太少，每一个都需要保护。灰兔部落的水并不多，和我们进行交换，一方面是想要猎物，另一方面也是寻求我们的庇护。”
    绿：“灰兔部落的木系异能者擅长种植，他们的部落有很多好吃的果子，有一种果子打开后里面全是水，我们叫水果。可惜不是所有灰兔都能种出水果来，所以水不多。”
    河：“兽人更喜欢吃肉，也是因为这样，实力并不强的灰兔部落能够保留下能力者。”
    要是灰兔部落能种出肉来，能力者早被抢走了。
    听着听着，颜冬夏觉出矛盾的点来：“我说个假设啊，你们把能种出水果的灰兔抢来，部落不就没那么困难了吗？”
    “我倒是想啊。”绿瘪瘪嘴，不太高兴，河也是一样的态度。
    巫流却是摇头，“灰兔吃肉，但更喜欢吃果子，白虎部落无法种植，把灰兔抢来也没用。”
    那其他部落的兽人也不干这样的事吗？
    不可能所有部落都不能种植植物吧？
    颜冬夏正想问，枭就回答了：“撒哈沙漠的仙人掌是灰兔部落在种的。”
    换句话说，如果哪个部落真干出那样的事，惹恼了灰兔部落，人家拒绝在整个撒哈沙漠种植仙人掌和其他植物，那就大条了。
    相反，灰兔部落定期提供少量的水，虽然生活艰难困苦些，好歹能过。
    也算是实力弱小的种族想要生存下去的一种方式。
    谈话间，油渣已经进行到了最后一批。
    不用等颜冬夏提醒，绿与河动作熟练地从石锅里捞油渣出来，还很细心地把油渣上的油留下，再送去给远处等了好半天的族人们。
    眼看炼出来的油的数量差不多了，颜冬夏转向被盐水淹死的赤尾蝎。
    分明生活在沙漠里的赤尾蝎倒是很干净，被丢进盐水里洗，也没洗出多少沙子来。
    沥干之后，丢进油里炸。
    不一会儿，比油渣更香的味道就出来了。
    虎崽子忍不住了。
    仗着自己坐在颜冬夏怀里，距离石锅最近，抬起小爪爪就要往里面捞。
    “再等会儿，还没熟呢。”颜冬夏一只手抓住虎崽子的爪爪，另一只手翻着油里的赤尾蝎。
    一个没注意，石锅里的赤尾蝎已经被回来的绿捞走一只，送进嘴里。
    “……咦？”
    第8章 油盐炒肉
    绿嚼了好几下，皱着眉头把味道跟泥巴一样的赤尾蝎咽下去，“夏，不好吃。”
    “都说没熟了。”颜冬夏算是对吃货有了新的认知，没熟的东西能好吃到哪里去哦？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那话不是白说的。
    一听不好吃，虎崽子老神在在地坐了回去，悠闲地舔着爪子上的毛，仿佛先前那个跃跃欲试想去石锅里捞吃的崽不是他。
    紧跟其后，小猫崽子依偎在颜冬夏腿边，两只爪爪并排放好，仰望着石锅，当一只安静的小毛团。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风中的香气越来越浓。
    一开始，因为绿亲口说过不好吃，几人还能忍一忍，争取等熟了再吃。
    当陌生的香味越发浓重，钻入鼻子，勾引馋虫，这份忍耐力逐渐消失殆尽。
    隐约有吞咽口水的声音传来。
    绿：“夏，好了吗？”
    河：“夏，还没吗？”
    虎崽子：“嗷？”
    小猫崽子：“嗷呜？”
    不一会儿，就有人和崽催促。
    显然是因为油炸蝎子陌生又勾人的味道坐不住了。
    颜冬夏第一次亲手制作黑暗料理，直觉应该差不多后，用简易筷子从锅里夹出一只，“谁先来？”
    “嗷！”虎崽子举起小爪爪，小猫崽子不甘落后。
    他们俩动作算快的，还是不如绿快。
    她拿着树枝戳进石锅里，戳起一只油炸蝎子就往嘴里放。
    刚从油锅里出来的食物，温度绝对不是人体能够简单承受的。
    绿当即被烫得吐了出来，东西没落地又被她用手接住，丢了回去，再次重复吐出来，丢回去的动作。
    旁观一切的颜冬夏：“……”好想把那两只黑手给洗干净了。
    绿被烫成这样，虎崽子和小猫崽子都不急了，两小只排排坐，乖巧地张开嘴等投喂。
    颜冬夏吹凉后，第一只给虎崽子，第二只给小猫崽子。
    油炸食品是末世之后人类依然最喜欢的食物之一，自有其被人追捧的原因。
    那滚烫酥脆的口感，每一口下去都能听到的咔嚓声，与酥脆里包裹的鲜味，令人欲罢不能。
    绿的舌头被温度烫到，品尝食物的灵敏感少了很多，即便如此，吃完第一只后，眼睛里几乎要迸出光来。
    根本不用问她口感如何，从那不停往石锅里捞油炸蝎子的频率就能看出来。
    虎崽子和小猫崽子也是第一次吃。
    比起有手动作更灵敏的绿、河，他们俩那握不住筷子，又不能直接伸进油锅的厚实爪子吃亏不少。
    看他们吃得那么欢快，枭和巫流掰了两根树枝，学颜冬夏的样子夹。
    第一次使用筷子，不怎么好掌握要领，两三次没夹上来立即采取和绿一样的办法。反正赤尾蝎有一个拳头那么大，直接拿树枝插进赤尾蝎的身体再带出来就好。
    吃完第一只，当颜冬夏夹第二只给虎崽子的时候，虎崽子摇了摇小脑袋，踮着后爪，两只前爪爪把油炸蝎子推到颜冬夏嘴边：你吃！
    颜冬夏顿时被感动得不要不要的，照着虎崽子的脑门亲了一口，“我不吃这个，你吃就好。”
    被萌物暴击，打了鸡血般给虎崽子抢食投喂的颜冬夏，没注意到虎崽子被亲时的呆滞，反应过来后脸上冒出来的粉红，还有那羞涩得快滴血的圆耳朵。
    四人二崽光顾着吃，顾不上远处闻到勾人香气流着口水却不被允许靠近的族人们。
    绿与河光顾着自己吃，枭和巫流自己吃的同时还兼顾两个儿子，而颜冬夏则是赶紧把熟了的油炸蝎子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