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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

      尤伶都能听见旁边的人对这个人的惊艳抽气声了。
    男人像是察觉到尤伶的视线,黑眸瞥过来,紧扣了手,把她往自己身边带。
    大厅四散摆了许多桌子,有台球桌,不远处还有保龄球,包罗万象,尤伶看得眼花缭乱。男人显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领着她一路而行,到达一张长桌旁。
    这里有人在玩着卡牌。
    座位上的都是女性,这应该是女性比较喜欢玩的娱乐。看到迟越拉着尤伶过去,有人低呼,有人红了脸,默默地往旁边让了座。
    尤伶只看到桌上的牌是长形的,上面都是奇怪的图案。然而还没来得及细看便被迟越拉着坐下。然后迟越也在她旁边的位置坐了下去。在看了人家玩了一个回合后,到了下一轮,迟越敲了敲桌,示意服务员给他发牌。
    “呦,美女呀。”
    发牌的服务员长相英俊,不像工作人员,反而像来游玩的嘉宾。他朝尤伶轻佻地吹了声口哨,视线露骨地看着她桌子下白花花的小腿,又看向迟越,一边把手上的卡牌发给他,一边用流利的英语说:“嘿老弟,这是你的妞?长得不错嘛,介不介意和我换个玩玩?我的妞也很正,很辣!”
    他眨眨眼,自以为是的幽默。
    x国人对这方面奔放,生冷不忌,荤话张口就来,不在意后果。
    旁边的女性游客对此佯装笑骂,却偷偷瞧着迟越,心想要是能和他一夜就好了。
    尤伶没想到有人第一次见面说话就这么直接,脸色微微发白。
    迟越拿着牌的动作一顿,他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名服务员,声音很冷:“你说什么?”
    他那一瞬间释放的气势过于恐怖,那服务员吞了吞口水,举着手投降:“对不起,我就是开个玩笑。”
    迟越没有兴趣跟他开这样的玩笑。他放下手里的牌,眼神冷漠地盯着那名服务员,声音变得轻柔起来:“再问一次,你说什么?”
    同一桌的人都意识到不对,纷纷打量他们。尤伶虽然习惯别人对她艺人身份的注目,可这样的审视眼光让她不太自在。
    她忍不住动了动身体,被男人大手一揽,搂入怀里揉搓着肩膀轻轻安抚。
    她抬眼望去,男人没有看她,只反手一压,径直把她的脸埋进自己的胸膛,然后有规律地轻拍着她的背脊。
    尤伶耳朵听着他的心跳声,有些不安的情绪逐渐平稳下来。
    那服务员的面子有些撑不住,显然他平时就是这个德性,见迟越不依不饶,反而冷静下来了,耸耸肩语带嘲讽:“不是说了只是开玩笑嘛,哥们别那么小气……”
    未完的话扼杀在喉咙,他心底一寒。男人缓慢地抬起黑眸,那冷酷的表情,阴鸷的眼神,让他再也说不出剩下的话。
    迟越勾起嘴角,笑意却不到眼底:“有些并不好笑的玩笑,说出来会惹祸的,不知道吗?”
    他难得说那么长的句子,尤伶头一动,想坐起来,却被他力道轻柔地继续按压着在胸前,感受他说话时的胸膛起伏。
    “你……”服务员被他阴狠的目光弄得一窒。他对待那女人的动作很温柔,面对他的脸色却完全是两个模样。
    有钱人带来这里的女伴一般就是玩乐性质。他以前仗着自己长得帅,吃得开,不是第一次那样对客人说。有时候有些人只是笑笑掀过去,有时候甚至得到允许换过伴侣,今天却是第一次遇到和他计较的客人。
    他踢到了铁板,这份轻松钱又多的工作要玩完了。
    过了一分钟,这里的负责人匆匆跑过来,对着迟越哈腰道歉:“对不起,迟少!让你不快了,我们马上处理。”
    迟越抚着尤伶的头发,动作十分温柔,像给猫咪顺毛一样。面对负责人的道歉,他低垂着眼眸,没有说话。
    那负责人下意识看了看尤伶,迟越缓慢抬眸瞥了他一眼。他心一凛,在来的时候就听员工说为什么他会生气,不敢再看,连忙收回视线。
    那个嘴贱的家伙自然没有保住工作。他被拉走的时候还不甘心,一路嚷嚷:“我不过是开个玩笑,这家伙也太不讲道理了,凭什么辞退我——唔唔……”
    负责人眼神一睇,示意拉着他的人捂住他的嘴不让他继续嚷嚷,硬是把他带了出去。
    到了酒店门外,才示意人放开他。
    那人怎么样也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导致被辞退,又缠上来:“经理,对不起,我不能没有这个工作,我真的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你通融一下——”
    负责人对这个家伙也是熟悉的,知道他向来仗着有张脸就不着调。平时已经是令人头疼的人物,只是没搞出什么大问题才睁眼闭眼由着他。毕竟他那张脸站在那个岗位上也是个生招牌。见状斥责道:“你那个是开玩笑吗?他是迟越!是我们酒店的黑金会员,闹不好甚至连我都不用干了!你不知道他是什么人的情况下,还随便开那种玩笑就是活腻了!”
    负责人能坐到这个位置上,当然也是人精。他知道迟越只是因为在那女人的面前才对这事轻拿轻放,换了别的时候可能就没那么好说话了。他揉了揉眉宇:“你今天已经算走运了,别啰嗦那么多了,可快滚吧。”
    他懒得再说,挥挥手让他滚蛋。
    那人眼看没门,只好骂骂咧咧地走了。
    然而没走几步,却被一台黑色的商务车拦在前面。
    那车子停住的时候,险些从他的脚上直辗过去。
    他吓了一跳,正要破口大骂,车上的门被拉开,从里面走出两个黑西装的男人。他觉得有点不对,扭头想跑,被拎小鸡一样拎着后领塞进了后车厢。
    车门呯地一声被关上,车子扬长而去。一路顺着唯一的天桥往陆地方向而行。到了半途,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天桥中间,车子停住,车门打开,从里面扔出一个脸青鼻肿的人,而后车子再度关门驶离。
    另一头,那人被拉走后,迟越才把尤伶放开,捏了捏她的脸颊。
    尤伶看着他,虽然男人没显出来,但她仍然敏感地感觉到他身上还有几分残存的怒意。
    他在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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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章
    尤伶当然知道他在生气什么。
    刚刚虽然全程被搂入怀里, 让她看不着情况, 但她听出了那名服务员话里的恐惧。
    更何况那个人被人拉走了, 不用说自然也是这个男人的手笔。
    他因为那个人对自己的不礼貌而生气着。
    尤伶心里有些触动,她沉默了会儿, 张嘴想说什么。迟越睇她一眼,伸出一根手指抵在她的唇上,轻轻嘘了一声。
    他拿起手机在手心转了转圈,神情淡淡地打开屏幕划拉了几下发了条信息后, 把手机收起来,而后拉着尤伶换了个地方,去打保龄球。
    尤伶看他并不打算和她说,只得把想说的话吞了下去, 陪着他去了保龄球区。
    其他游客经过刚刚一事,知道迟越的身份可能不简单。看到他们过去,有人默默让位,也有几个并不怕的,要和他比一场。
    第一轮开始,尤伶仔细地瞧了一会。男人姿态慵懒,动作很随意,随便瞥了一眼便直接把球扔出去, 完全乱来。
    有时候全中, 有时候只是碰掉几个。然而到了结束的时候, 算一算总分, 却是赢的。
    打了第三轮又是他赢了, 尤伶再笨也知道他在这上面是高手。
    在第四轮玩了一半的时候,男人按住她的手,整个手心和尤伶的手背紧紧贴着,在她的耳边低声问:“要不要试试?”
    他手心的温度比她的更高,热度从手背蔓延,逐渐传递到四肢。尤伶下意识地缩手未果,只好摇了摇头说:“我不会。”
    男人低声一笑,执起她的手,让她扣着一个圆球拿起,声音极低,藏着一抹无法轻易察觉的宠溺:“我教你。”
    事实证明,就算迟越是高手,但任由她随意扔,还是没有办法扔出奇迹。
    她把迟越前面几次得到的分数全拉下来了,被人反超了数十分。
    尤伶红了脸,不好意思地绞了绞手指。
    她有些磕巴地说:“我玩不好……”
    迟越看她这副无意识露出可怜巴巴的模样,嘴角带笑,磁嗓压低:“没关系,第一次玩得不错了。”
    尤伶知道他在安慰自己。
    她现在才发觉自己是个手残。明明视线是对着正中间扔的,球甩出去滚几下还是直接进了沟,好几次连一个瓶都碰不掉。
    就连旁边也是第一次玩的另一个女孩子都比她玩得好。
    迟越看她被打击了,兴致不高,又准备带她去其他地方玩玩。
    不过尤伶走了几步,望向一处不走了。
    她觉得有点惊讶,明明是未成年止步的娱乐场所,这里居然有夹娃娃的机子。
    迟越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看到几台并排的娃娃机。
    他扬起眉:“要玩吗?”
    尤伶犹豫了一下。
    这些太过孩子气了,她就算脸看着嫩,其实也年近三十,好像已经不适合玩这个。
    虽然她对娃娃机有点向往。
    她年少成名,六岁就开始在娱乐圈闯,别人上小学在玩捉迷藏的时候,她拿着剧本背台词。
    她的童年都在各种剧组度过,其实过得很丰富,不算贫乏。只是孩童玩过的事物,她基本上都没碰过而已。
    娃娃机她看别人玩过,自己却从没玩过。
    现在想想,她为了演戏,失去了一些孩童时期会有的经历。
    迟越看她迟疑便知道她想玩。他牵起她的手示意:“走吧,去玩玩。”
    尤伶被他拉着走,抬眼看了他一眼,又垂下头,嘴角轻扬,加快脚步跟上。
    尤伶没玩过,手本来就笨拙,然而她看着迟越一副很有自信的样子,居然也玩不来这个。
    甚至他表现得比她还要更糟糕一些。
    夹了半天,把手里的硬币全部用掉了,两个人仍然是零收获。
    硬币都没了,空着手的二人面面相觑。
    迟越的脸色有点不妙,表情看起来不太愉快,他说:“我再去换几个硬币……”
    尤伶看着他那副不太甘心的样子,突然噗嗤一声笑出声。
    迟越动作一顿,眯起眼盯着她。
    被他盯着,尤伶眼珠一转,抿了抿唇想忍住笑,一回想他刚刚不甘心的样子,却还是忍不住想笑。
    她突然觉得他和她的距离有稍微拉近了一点。
    原来……这个人也有不擅长的东西啊。
    就算他和她的身份不一样,但原来也有一些事,不会因为他的身份不一样,就会和她的结果不同。
    “这么好笑吗?”男人的声音有点危险,眯着眼看着她脸上浓浓的笑意轻问。
    尤伶用手背捂住嘴,不想刺激男人的自尊心,然而那双大眼睛出卖了她,仍然带着笑:“这个好难。”
    她说着,替他挽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