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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乎听见了我的呼喊,突然间转过了身,下一秒,目光唰的一下就亮了起来。
我飞奔着来到他的面前,还没站稳,便一把被他抱住。我没忍住,仰起头吻了他。
擦肩而过的瞬间,我知道,我们都流泪了。
就这样,伴随着深重的留恋,我回到了布拉格,与此同时我也明白,我即将面临的,是与Leon之间的曲终人散。
爱情电影剧本有一个套路模版,其中最重要的环节,就是B故事。好像只有经山历水,千难万险,闯过B故事,主人公们才能爱得圆满。
然而我的B故事,却奇迹般令A故事翻船。
可是谁说好故事就一定要有皆大欢喜的Happy Ending呢?也许遗憾收场的确残忍,但遗憾也是一种美,至少曾经,我们是那么真诚地走进过彼此的世界。
在过去一千多个日与夜里,每天醒来相同的情绪循环往复,彼此已经不打电话不发短信冷漠很久。可Leon依旧作若无其事状,没有任何解释,甚至清冷到连一句抱怨都没有。
目前的处境,早已陷入进退维谷。我兴许是被刺伤了自尊,不甘心这场挫败。他对我没有了最初的炽烈,我对自己没有了任何信任。我们之间没有感情可言,只剩下对抗和胜负。
歇斯底里的绝望有过,摇尾乞怜的挽留有过,握手言和的妥协也有过。可是这一切的一切,都随着一段美妙的摩洛哥之行结束。
我知道,虽然我退回了原地,可我的心早已走得了无踪迹。
因此,我们作别。
那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周末,天气晴朗到令人舍不得挥手说“再见”。我跟Leon一如既往地,在民族大道转弯处的墨西哥餐厅吃了午饭,期间不约而同地沉默,徒留餐具之间相互碰撞摩擦的声响。
而在之前的一夜,我们讲和。五年过去,彼此都已经长成大人,不再做过多的纠缠,也没有无谓的挣扎。
Leon买了单,率先起身离开。他的冷静令我吃惊,甚至在转身而去的前一秒,他还绕过桌子,轻抚了我的肩,说着来日方长,后会有期。
我像是一面坍塌的墙围,坐在桌边,觉得自己就是一摊糊了的烂泥。本来想预付给未来一个元气满满的笑,哪知眼泪不争气,稀里哗啦落了一地。
没出一周,我搬出了那间公寓,却将那辆崭新的山地车留给了Leon,还有一整套Lonely Planet。我换了新的工作,在城市的另一边。
Leon也问过我的去留,我回答说,也许会在这里继续生活下去,也许,我会回归我的祖国。他点点头,没再做任何多余的挽留……
我此生最后一次见到Leon,是在一个澳洲朋友的生日聚会上。江湖规矩,她邀请大家去酒吧喝第一杯,我则提着自己亲手制作的薄荷慕斯,欣然前往。
令我没想到的是,当天晚上Leon也出现在了现场。所幸重重人影将我们隔开,我欠身躲在人潮深处,不敢放眼看向他,可不知怎么了,余光里全是他。
过了一会儿,一个亚洲女孩带着Leon走了过来,离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我耳边的声音随他逐渐靠近的步伐消失,徒留自己的心跳作祟。
在某个突如其来的短暂瞬间,我们尘封已久的目光不约而同般亮了起来。
我做了狠狠的深呼吸,提起身子,正要摇手说“好久不见”,那个眉目清亮的女孩率先开口,她大方地介绍说:“嗨!我是Kim,这位是我的男朋友。”
不是Tina吗?难道不是Tina?我的心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句话。可事已至此,新伴侣是谁又有什么重要呢?
没有攻击,没有嫉妒,唯有满心祝福送上。
佯装终究为佯装。没一会儿,我被内心深处某种恶意满满的情绪所击溃,要了杯马提尼仰头干尽,接着,毅然决然提脚离开。
我拐去麦当劳,坐在饥饿的人群里,要了超大份的薯条跟汉堡。我用力而快速地咀嚼,试图将所有的不快塞入体内,然后随血液迅速消化分解掉。
记得在摩洛哥仓库过渡的那一晚,Luka跟我讲过,每座城市都应该拥有一家24小时昼夜营业的快餐店,收留失眠、彷徨、辗转反侧、伤心欲绝……
直到我的缘分结束了,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爱过你,都不知道那感觉是冲动、留恋、锲而不舍还是那种被人们称作“爱情”的东西。只知道那时为你流过的眼泪是真的,心酸是真的,想和你走到天涯尽头海枯石烂也是真的。
有时候,人生像旅途。一半是浮夸,一半是清冷。浮夸献给好山好景的白昼,清冷留给孤枕难眠的深夜。时光在走,脚步无可停留。我们拿过往置换浮夸的一生,在必经的路途里,每一寸风景都不可或缺。
一步之遥,终成遗憾。
可是Leon,你知道么?
爱对我而言,至少是翻山越岭去拥抱,是四目相对时的热泪盈眶,是炎炎夏日就想着冬天织双暗红色圣诞袜并装满糖果,从烟囱翻进你家偷偷挂在你的枕边可好。
人为什么总要在错过后才懂得遗憾?就如同在贝壳里寻找消失殆尽的沙,在胡杨里寻找不复存在的海。
原来,我比想象中更无情无义,因此就在此刻,我的梦,再也与你无关……
钟小姐奋斗记
人们终其一生,披荆斩棘,
不过是为了给脆弱的软肋,寻得一副相得益彰的铠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