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终于能回敬一次那个口无遮拦又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结果过了几秒钟，楼清颜的回复就过来了：
    “好吧，如果这么说能让你感觉到安慰的话。”
    唐晓煜：“……”
    算了，这人根本不会聊天。
    另一边的唐晓染兀自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竟然走过去打开了房门，把楼下的赵伯喊了上来。
    她总觉得赵伯也跟这件事有脱不开的干系。
    明明赵伯一开始是想过要收养大哥的，为什么又中途放弃了呢？
    *
    赵伯的事情在心里藏了许多年，在看到这姐弟俩请他进来的时候，他就知道那些事情是再也藏不了了。
    原以为会埋在那深潭里再也浮不出来的东西，竟然还要重新捞起，以至于半晌不知该从哪里开口。
    良久竟然是叹了一口气，目光不知看向远方的何处，喟叹道：“当年李小姐应当不再想与唐家扯上关系了……我这么做会让她失望吧，毕竟最后还是让他进了唐家。”
    因为唐先生与那人，实在是相差太多。
    他总觉得自己能给唐晓璋的太少，所以在听说了唐志华有收养意愿的时候，考察了许久，还是决定让唐晓璋再进唐家。
    唐晓染和自家弟弟对视一眼，感觉膝盖很疼。
    姓唐做错了什么？
    “当年李小姐是个公益律师，我家里遭了事，老婆带着孩子跟我离了婚，我也不想让她们跟我背债，所幸天无绝人之路之路，李小姐主动接了我的官司，帮我免了大笔的债务。”
    赵伯三言两语地将自己的事情交代完了，唐晓煜从旁边桌上摸过一块橡皮，漫不经心地捏着，听他继续往下讲。
    “李小姐什么时候与唐志成在一起的，我并不太清楚，我再听到她的消息是很后来的事情了。”
    “那时候李小姐有了身孕，依然坚持着工作，但是家里却不太平，连着搬了好几次房子，总被人在门口泼油漆，说是唐志成在生意上得罪了别人，人家找上门来了。”
    说到这里，他停了许久。
    向来显出睿智与时间荡涤后的智慧的那双眼眸，此刻也稍稍暗了下来。
    好像一刹那让人看出他身上的疲惫与无力。
    赵伯非常愧疚，他在自责自己为什么没有在最合适的时候去到恩人的身边，哪怕是帮她再找个安全些的地方，也许就不会有后来的事情了。
    李诗琦那时候已经是强弩之末了，神情里却没有半点慌张，让他以为遇到的不过是寻常的麻烦事，而以唐志成家里的能力，这个完全不值一提。
    那时候他刚刚走进新生活，也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办法回报自己的恩人，被拒绝了只能够窝回自己的世界里，想着过段时间再登门拜访。
    “再见到她的时候她神情自然，玩笑一样跟我说，人家都避之唯恐不及地往外躲，我好不容易摆脱了麻烦，可别再往上凑了。”
    “再后来，李小姐离开了那个城市，我也没了她的联系方式，也不知道之前那次是最后一次见面。”
    “陆续换了几份工作之后，我来到了本市，偶然听见了唐家的消息，多方打听之下发现，唐志成身边哪有李小姐的影子？”
    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不再往下说了。
    唐晓染姐弟俩也知道那未竟之意。
    李诗琦死了。
    孩子没人照顾，被送到了本市的福利院。
    也不会有人知道，她和唐志成之间发生了什么，以至于最后孩子都不想让他知道，宁可让他成为一个无父无母的人。
    而等到赵伯有能力回报恩人的时候。
    却不知道，那个将许多人从泥潭里拉起来的女人，在沉入深潭里之前，究竟有没有朝人伸出过手？
    唐志成在打听到自己亲生儿子的消息之后，又是怀揣着怎么样的心情，去福利院里带走了一个并不属于他的孩子？
    一切都是阴差阳错，才造就了今天唐家今天的局面。
    唐晓煜听完之后心情复杂。
    原本死活不想承认的大哥就算换了个爹，也照样得让他喊声哥。
    想到有唐志成那样的亲爸，又想到之前那辆车的事情，唐晓煜观感复杂了半天，捏着鼻子不情不愿地想道：
    算了，喊你一声哥咯，毕竟你是个小可怜。
    唐晓染最终还是没管自己脸上之前上的精致底妆，伸手揪了揪自己滑溜溜的脸蛋，鼓着脸思索半晌。
    “谢谢赵伯肯跟我们讲这些事，我们商量个时间把事情跟大哥说一下吧。”
    赵伯和蔼地笑着，并不再多说。
    以他看来，如今的唐晓璋已经有了很好的家庭，本身又被唐志华夫妻养的很好，不是什么心性狭窄经不起挫折的人。
    即便照实说，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当天晚上。
    唐晓璋回到家之后，发觉自家弟弟妹妹看自己的眼神不太对。
    唐晓染喊了一声‘大哥’之后就眼巴巴地看着他。
    就连旁边的唐晓煜都盯着他看了半晌。
    照往常一样看他不顺眼，爱答不理地转过了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