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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姝菡进屋的时候,岚姨果然正用帕子拭泪。
    “出了什么事?您怎么哭了?”姝菡担心地问。
    岚姨向来刚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才让索多木父子这个时间回来?又让岚姨如此伤心?可是小石头说家里有了喜事,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没什么事,你快坐下说话。”岚姨半靠着床架,往里挪了挪,示意她坐在床沿。
    姝菡看屋里伺候的小丫鬟不在,顺手倒了杯温茶端过来:“就算有天大的事,您也要顾惜自个儿的身体,雅珠姐姐的喜事还要您操持呢。”
    雅珠是岚姨的长女,比姝菡年长一岁,已经定在了明年三月成亲。男方也不是外人,是索多木同袍的遗孤,叫做耶和穆鲁,打小在他家长大,去岁在驻军中搏了个七品把总的出身。
    姝菡提起这婚事,本意也是想让岚姨为了女儿多振作,没想到话音未落,岚姨的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样噼里啪啦又掉下来。
    姝菡赶忙把茶碗放回桌子上,掏出自己的帕子轻轻给岚姨擦拭:“可是我说错了什么吗?您先莫急。”
    岚姨一边接过帕子,一边摇头:“这婚事,怕是办不成了。”
    姝菡大吃一惊,不解地看向她。
    岚姨擦干眼泪,无望地说:“京城来了书信,我们海佳氏,从镶红旗抬了正白旗。”
    姝菡看着岚姨的悲痛表情,不觉将疑惑问了出来:“是入了满军旗?还是汉军旗?”
    “还是包衣。”岚姨苦笑。
    姝菡惊得用双手捂住了嘴巴,不敢置信。
    这可不是天降横祸吗?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次尝试宫斗文,水平有限,您多海涵。
    第2章 【小选】
    姝菡心事重重回了西次间,暮春赶忙上前替她解开斗篷,抖落上面的雪粒子。
    “小姐和岚夫人辞行了吗?她怎么说?”暮春带着一丝希冀,小心翼翼地探问。
    姝菡摇了摇头。
    “岚夫人她没同意?我就说她一定舍不得小姐您独自出去吃苦……”暮春双手合十,仿佛在说谢天谢地。
    “是我还没找到机会提。”姝菡拿起桌上的壶,给自己倒了杯茶。
    凉茶入喉,她缓了缓才继续:“海佳氏全族被抬了旗籍,岚姨正难过,现下时机不对。”
    暮春不解:“抬旗是喜事啊,为什么要难过?”
    看她不懂其中原因,姝菡只得耐心解释:“成了上三旗的包衣,雅珠姐姐就要参加内务府选秀了。”
    暮春对此仍旧一知半解:“是岚夫人舍不得女儿进宫吗?不过进宫做娘娘不是很风光吗?总比嫁给一个穷小子强。”
    姝菡摇头:“你说的那是三年一次的户部大选,且只针对八旗贵女。而这次雅珠姐姐要参加的却是内务府的小选,是专门选宫人的,范围也只针对上三旗的包衣。想当年,岚姨同我母亲一样,都是从宫里熬过来的,其中艰辛自不必说,又怎么舍得让亲生女儿重蹈覆辙?”
    暮春终于明白其中差别,“那就不能想个办法免选,或者落选?”
    “无故弃选,举家刺配宁古塔,这是当今天子前些年新定下的规矩。如此重罚盖因时年取缔了汉女采选 ,禁宫侍女人手不足之故。至于落选,只要五官端正且无恶疾的,基本都要留用。左不过是进宫做使女,哪里那么多的讲究。”
    “这可怎么得了,等秀女们出了宫,岂不是都成了老姑娘?”
    “是啊,就算侥幸活着出来,也早就无人问津。除非能得了主子青眼,指给哪家大臣宗亲为妻做妾,不然就只能等到了年岁遣返离宫,或是嫁个鳏夫做填房,或是找个低门小户的行伍人,运气再差些,被拐去那些腌臜地方也不是没有……”
    而前面两条路,也恰是姝菡的亲娘,还有岚姨走过的老路。
    002
    是夜,姝菡睡得极不安稳。
    第三次醒来时,她索性起身,坐在桌边喝水。
    岚姨家,她或早或晚都要离开,就算不是因为苏合齐那次头脑发热的求娶,这里也不是她长久的寄身之地。
    岚姨看在母亲面上,已经回护了她这么多年,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她为了自己夫妻失和。
    如今自己已经年满十五,假造的汉女民籍也可以想办法落成女户,到时候找个偏僻安逸的小镇子,贩些丝绣,或是开个小脚店,再不济带着暮春给乡绅富户做个短工,日子总能过下去。
    这打算她想了很久,一直未能成行。
    之所以到现在没走,只因为岚姨四月初大病了一场,如今还缠绵病榻。
    姝菡既怕岚姨忧心,又不忍心在她病中离去,这才拖到今时今日。
    可是再待下去,总归不妥。万一苏合齐再做出什么事来,她要怎么自处?
    雅珠姐姐因为那次的误会,已经疏远自己多时,在岚姨卧病期间连一些生活必需品都时有“疏漏”,平时更是冷嘲热讽,全然忘记了此前两人多年的闺中情谊。
    茶已凉透,多留无意。
    姝菡越发睡不着,索性穿了外衣,准备到厨下烧些热水沏杯热茶暖暖胃。
    手刚碰到门栓,外面突然一阵喧闹,有男有女,还伴着哭天抢地的声音……
    难道是遇到了盗匪?
    想到这里,她返身穿好衣服,罩好斗篷,又从桌子上拿起个黄铜烛台藏于身后,以作防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