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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妃向来和贤妃一个鼻孔出气,自然附声答好。
敏妃虽忧心太后,但奈何十阿哥上旬出了痘,眼下被隔绝在皇城一隅的偏僻院子,也轻忽不得,只好道了恼告退。
唯独宣妃,向来和贤妃水火不容,凡是她贤妃提议的,就没有让她顺意的道理。
“贤妃和淑妃管着偌大的后宫,纵是有三头六臂也忙不过来的。左右我一清闲人,此番太后她老人家抱恙,我怎好躲懒,今夜便由我来守着吧。”
太后为人寡淡,一生无所出,但她对今上有养育之恩,在眼下太子式微之际,宣妃自然想给她的亲儿子三阿哥助上一把力。
贤妃似是知道宣妃所想,也不肯轻易吐口:“圣人既把后宫重责交托于我,寿康宫自然也是我分内事,怎能怕辛苦,宣妃美意我心领了。”
宣妃看贤妃不让步,争胜之心骤起:“贤妃你也太过要强,我听说,九贝勒嫡福晋的人选还需重定,年关也将近,年后另有三位阿哥开府建衙的琐事,哦对了,先太皇太后的冥寿就在二月,皇上还要亲自过问……你想逞强也不该在这个时候,倒显得我们这些姐妹游手好闲,没有孝心。”
话说到这个份上,贤妃面露无奈:“既然宣妃执意留下尽孝,我也不同你争了,那我们就先散了吧。”
一锤定音,各得其所。
宣妃笑着目送众人离去,盘算着等太后一醒便去邀功。
适时,宣妃身边的一等宫人琼儿端了红梅骨瓷盅过来:“堂屋里寒气重,娘娘先暖暖身子。”
宣妃接过盘盏,捻动碗口,看琼儿仍立在面前欲言又止。
“舌头被猫叼走了不成?吞吞吐吐做什么样子?”
“回禀娘娘,方才我进屋时,见檐下跪着个宮人,细打听,竟然是烧毁了太后娘娘沉香手串的宫婢。这人来人往的,看着怪扎眼,娘娘你看,是不是要问了宮嬷嬷的意思发落了?”
“宮嬷嬷在里面照顾太后,这等小事何须烦扰她,直接将那蠢婢打上五十板子撵去辛者库。”
说完掀开暖盅,果然是上好的血燕。
第9章 【入宫】
今日是腊月的头一天,姝菡自打初选出宫回到客栈后,便再也没出门。
因连下了两日雪,街市上尽显萧条。
这个时节客栈里本就没什么客人上门,眼下更是门可罗雀。
姝菡也不耐烦成日闷在房间里对着孟妈妈那张冷脸,于是偶尔也下楼和客栈的万掌柜攀谈,既可打发时间,也顺便了解近年来京城的风土人情。
倒不是她懒怠出门,实在是因为天寒地冻出行多有不便,且顾念到孟妈妈必定要拦三阻四,为了省些口舌,于是也歇了回故宅看看的心思。
便是回去又如何?只怕越看越心灰意冷。
听万掌柜说,钟鼓楼东西两侧的府宅多有翻建,尤其老方家胡同那一带,这几年陆续落成了三位阿哥的王府,民人私下里都叫那处王府街,反倒是方家胡同提的少了。
况且去了她又能以何身份现身?在世人眼中,宅子的旧主费佳氏夫妇早在八年前就已经畏罪伏法,而家中的幼女也死在了松江府。
……
天色渐明,更漏声声,姝菡收回思绪。
今日便是入宫复选的日子,一刻钟之后就得动身。
若无意外,此后就会长留宫中了,可眼下孟妈妈却不见了人影。
店小二说,“您的那位老家人一早起就出门去了,还打听了月初早集市的位置。
姝菡了然:过了今日,自己入宫之事一定,孟妈妈就要返程,这是想准备回去的土仪。
是啊,旁人的日子还要继续。
车把式已经套好了车,姝菡整理好行李,又下楼结清了这几日的店钱,正犹豫要不要给孟妈妈留个口信儿,就赶上她拎着大包小裹进了客栈大门。
“大小姐已经退房了?怎的也不等等我?”神色言语间竟没有一丝内疚。
“时辰到了,如何等得?妈妈再晚些,说不定宫门都关了。”姝菡无奈。
说完也不用她答话,径直出门上了骡车,与她理论只会浪费时间。
孟妈妈不以为然,转身和掌柜的又唠叨了几句,得知自己的行李已被小二装上了车,才悻悻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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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领已经在栅门等候多时,姝菡这一辆车已是最末,所幸尚且来得及。
走得还是初选那日的老路。
队伍还未行到玄武门,半路就被迫停了下来,并让出主道分列两侧,连车上的众秀女也被赶了下来。
姝菡跻身于人群中,不明所以,只好随着旁人向路口张望,只觉浩浩荡荡一列车马自远处来。
等到行得稍近了,赫然是辆五龙华盖朱轮车,由四匹高头大马拉着。车前车后还跟着数十人的仪仗,除了手持着红罗伞扇、仪刀豹枪的从人,另有骑马执兵的亲卫十数人,而为首的汗血宝马之上,一位穿着紫貂端罩、腰系黄带子、脚登金黄朝靴的青年男子正缓缓策马行来。
姝菡隐约觉得,这位贵人仿佛在哪里见过?还想再仔细打量一番,却被身边的秀女一把拉着跪在地上。
转过头一看,竟然是那日分食她栗子糕的少女。
“那是安亲王的仪驾,还不快低头?听说他于法度礼制之事素来严谨,万万不可冲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