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汀兰看了看比自己还高出一截儿的玉琉,抬头道:我叫浑达奇·汀兰,今年13了,这位姐姐是海佳·雅珠,今年16,我们都是正白旗的。”
玉琉展颜一笑,“那方才那句姐姐真的叫着了,我今年12,以后还要两位姐姐多照应。”
姝菡虽怕麻烦,但抬手不打笑脸人,只有回应:“同在一室就是缘分,互相照应是应当的。听说初入宫禁教习的这段时间规矩甚严,我们往后互相督促、帮衬总是少不了的。”
两个少女听完也连连点头:“雅珠姐姐说的是,那往后无论饮、食、坐、卧,我们都在一处吧。”
姝菡心下愕然:怎地无端就拣了两个拖油瓶妹妹?
002
还未到午时,离放饭还早。
姝菡一边等汀兰换衣,一边和玉琉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谈。
这期间,屋子里另一个落单的少女也拿着铜盆出了屋,走的时候甚至并没有做声,只锁好了柜子随手把钥匙挂在腰间。
姝菡暼见她腰牌上写着额哲·唐音。暗忖这姓氏仿佛在哪里听过?
一晃神,汀兰已经拉住她的袖口:“雅珠姐姐,我换好了,我们也去取水吧。”
姝菡应了声好,把思绪暂且放下。
因之前得了交待,秀女受训期间房门不许落锁,所以她们出去时只虚掩了门。
井台在院子西北边,此刻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三人规矩跟在排尾。
忽然“砰”的一声响。
循声望去,北边把山的那一间屋子大门被由里向外猛地推开,因力道过大撞到门后的木桶才发出声响。
门槛里面,站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正和屋子里其余的人嚷嚷:“你们若是认怂不敢说,我便自己去找她们理论。凭什么把我们分来这北边把山又临着旱厕的下人房?我就不信,皇城里就没有个说理的地方。”
说着,便头也不回,直奔东南角第一间,两个管事姑姑所在的屋子。
姝菡眉头一皱,这少女在初选那日和自己同旗。
身边的汀兰显然也注意到动静,只对着姝菡央告:“雅珠姐姐,那是我们同旗的秀女,她阿玛还是我阿玛的同僚,我想去看一看。”
姝菡本不欲凑这个热闹,奈何汀兰一脸担忧,只好和她跟了过去。
那生事的少女此刻已经扬手推门进了屋,竟全然不顾门外还排着几十个人。
“我来是要问问两位姑姑,这房间是怎么个分法?我阿玛是有品有阶的吏部笔帖式,怎地就轮到我住那临着旱厕的北向矮房?”
大庭广众之下,门也没关,声音由屋子里清晰透出来,言语激烈铿锵,似掷地有声。
姝菡心知不好,这少女也太冲动了些,怕是不好收场。
再看门口,果然聚满了看热闹的人。
屋子里的两位管事姑姑听到诘问也不慌,反倒气定神闲:“哦?你觉得这房间分得不公允?那你倒是说说看,应当分你去哪间?”
“南向有九间朝阳的屋子,按着每间住上八人,也可以容得下七十余数,而秀女中官家出身的不过四五十人,怎地也轮不到我住北边。”
少女侃侃而谈,觉得自己说得在情在理。
那年长的姑姑未语先笑,似乎看笑话一般,只慢条斯理陈说:“看来你是个会算计的,那我们不妨来掰扯清楚,也好让你明白明白。这向阳屋子确有九间不错,不过这头一间,是我们二人夜里的下塌处,因摆着备品杂物,也再住不了旁人。”
“那余下还有八间呢?”少女不依不饶。
“这第二间,住着两位秀女。”
少女闻言一笑,向着门外众人喧嚷:“你们听听,同是秀女,还有两人一间的。”
“这两个人姓嘉詹,其父正三品,昨日得了贤妃娘娘口谕独居一间。”
此话一出,外面一片静寂。贤妃娘娘的亲传口谕,这两姐妹是什么来头?
可惜那姑姑不愿深谈,只继续说:“第三间住着四人,皆是四品往上人家的女儿;第四间是绣房;第五间是你们学规矩的堂屋;第六间是饭堂;余下三间,每间定员八人。是以,这南边可容三十人,也皆是官家的女孩儿。”
听到这儿,外面的人了然,这场口舌官司,那挑事儿的少女输定了。
汀兰念着两家的那么点关联,硬着头皮进了屋,想把人拉出去。
姝菡怕她跟着头脑发热,只好也跟进去。
那少女正词穷,一抬头看见汀兰和姝菡,眼珠子一转:“就算姑姑说的是实情,那为何她们两人能住得南屋?她们家里可不是什么四品大员,莫不是和您二位沾亲带故?”
汀兰不等说话,顿时臊红了脸,抿着唇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姝菡也没想有此无妄之灾,思量一下,含笑回应:“这位姐妹怕是误会了,虽说我侥幸分得了南屋,可也真的是运气而已。”
那位姑姑也点头接口:“我们不过是念着故人的情分,和两位娘娘的心意罢了。”
至于是哪位故人,什么心意,屋里屋外之人谁不知道,这位秀女雅珠可是旧宫人锦岚之女,是在两位娘娘那挂过号的。说不得,日后还能飞上枝头。
那挑事儿的少女看势单力薄,也辩驳不过,只好低着头吃瘪:“这件事是我想左了,我给两位姑姑赔不是了。”说完转身就想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