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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那鲫鱼汤中掺和了鹿胎呢?两物可能抵消了腥气?”
    “怕是不能吧,不然那冯厨头不早将两样混了来做,也就不会被嘲笑冯九勺了。”
    姝菡想要问的有了答案,便将话题转开:“老祖宗疼我,将这样的补汤给了我,我若不贴上几两肉膘,当真对不起她老人家的厚爱。”
    “菡儿妹妹确实太单薄了些,主子说了,须胖些才有福气。”
    两个人又扯了几句闲,豆蔻还须去前面当差,看姝菡吃完,帮她把家什端走,又说晚间再来,这才走。
    等外面的脚步声渐逝,姝菡忙趿鞋下地,又将房门牢牢闩好。
    她迫不及待地回到床架边,重新将那本赚杀鱼儿取了出来。
    直接翻到后半本,接近尾声的地方,终于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上面某段随笔清清楚楚写着:今日心神不定,六郎宣来御医与我请脉,也没能说出个子午寅卯来,只照例开了平安方,且嘱咐近两个月多进补。然那御膳房的冯厨头越发的不尽心,今日端来的鲫鱼汤竟带着冲鼻的腥气,想着是为着腹中的麟儿所喝,便咬牙悉数咽了。只盼他日后出生是个孝顺的,知道他母亲当日为他吃得多少苦……
    姝菡感觉自己似乎抓住了什么要害,心噗通噗通跳得厉害。
    冯厨子做了一辈子汤水,从不见腥气,唯独拿鹿胎没有办法。
    那么,若齐茉儿当然所服的汤中带腥,十有八九是被掺了鹿胎进去。
    姝菡记得,《药经》中有言:鹿胎性温、无毒,入肝、肾、心三经,有活血、化瘀、大补精元之功效。
    这么说来,那齐茉儿小产,真正原因竟不是因为被罚跪,可是能算准了她当日受罚,且有本事神不知鬼不觉将活血的鹿胎掺入她当日补汤的幕后元凶,又会是谁?
    第39章 【引火】
    寿康宫里新来了一对家燕, 就将巢筑在主殿罩房的屋檐下,这几日从天不亮便叽喳地叫闹不停。
    姝菡拘在房中将养多日, 门都不曾出去, 平时除了看书便是喝了药补眠,此刻听了这吵闹反倒清醒,便随手拿了本医书在灯下细读。
    等天大亮了, 她用灯钎戳灭了摇摇欲坠的油火儿, 复又将印染着莲花的织纱灯罩拢好,这才又躺回被窝里佯作休息。
    少时,豆蔻便敲门进来, 手里端着最后一剂汤药。
    姝菡这才坐起身,互相问了好。
    豆蔻从外面就看见窗下燕子忙着垒巢, 便拿前些日子掏了燕窝的铃儿揶揄。
    “说不定是被铃儿那促狭鬼惊走的那一对,它们定是知道菡儿妹妹是个心善的, 才择了此处栖息。我见妹妹这两日门户闭的紧, 想来也是怕吓走了它们?”
    姝菡半答半隐:“若真是那一对,可真不敢撵了去,若它们失了这一处巢穴, 再择新所怕是要呕了心血,那才是罪过。”
    豆蔻似有所悟跟着点点头:“难怪咱们主子坚决不用活物入药,便是燕窝都不肯用血燕,原是念着上天有好生之德,妹妹所言倒应了她老人家所想。”
    姝菡笑着从她手里接过润肺降燥的川贝雪梨,一饮而尽。。
    待将碗重新放回木托, 才发现豆蔻腰间挂着的腰牌和平日用的不同,竟是太后颁旨用的那一块。
    “豆蔻姐姐这是领了差事出门?”
    “嗯,昨儿个顾嬷嬷说要替主子配了下个月的滋补丸药,宫嬷嬷今日着我去太医局借了主子近三个月的医案出来,也好让顾嬷嬷辩症制方。
    姝菡本是好奇随口一问,听到这个答案,眼睛瞬时一亮。
    “姐姐可否带我同去?”
    豆蔻疑惑:“你才刚好,就想出去闹腾?我可不敢应你。”
    姝菡忙解释:“我已大好了,且这几日在屋子里也憋闷的很,姐姐便带着我出去松泛松泛,正好同去看看顾嬷嬷和灵芝妹妹,她们这几日为了我也是操劳不少。”
    豆蔻犹豫,“待我禀了宫嬷嬷再说吧。”
    “那姐姐在前面稍待我片刻,我梳洗了就去寻你找嬷嬷说项。”
    豆蔻虽不知道姝菡因何非要走这一趟,还是应允。
    两刻钟后,姝菡如愿跟在豆蔻身后出了门,她袖子里藏了张纸笺,写了两个大致的时间,一会儿就要用到。
    其实,对于姝菡而言,出门便意味着风险,她实不知在哪一处会撞见被她触怒的安亲王。
    但这一趟,她非走不可。
    此去目的只有一个,便是启泰十二年到启泰十三年间,太医局里存档的医案。
    医案这东西,自来都是由太医院里专门的吏目管着,寻常人别说借出来,便是想要查看都是禁忌。
    尤其是皇帝的医案,更是轻易不能示人,太后和后妃们的差着一层,也要对应了身份才借的出。
    姝菡知道今日机会难得,才如此冒进。
    自两日前读过齐娘娘生前的书稿,姝菡便疑心她小产前遭人暗算误食了鹿胎,据蛛丝马迹所指,姝菡有个大胆的设想。
    眼看真相就要浮出水面,却缺失了其中重要一环,即是这鹿胎的来历。此番便要着落在那段时间的医案上头。
    太医局管着这一摊的吏目有两人,一个姓史,一个姓云,其中史为主,云为副。
    今日豆蔻和姝菡去时,两人中只有一人当值,便是年纪稍年轻的云吏目。他做这个差使也有三年,自是识得豆蔻,姝菡虽和他不熟,但做医女时偶尔也和他打过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