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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轻鸿抬眼看了明王世子一眼淡淡道:“世子有何高见?”百里轻鸿在明王府书房里轻易不会发表意见,大家倒是也都能理解。毕竟身份尴尬,若是他出的主意成了别人未必会感激他,但若是败了,抨击怀疑的声音必然不绝于耳。只是这样的态度,在明王府众人看来,有时候未免让人觉得有几分消极怠工的意思。
拓跋梁皱眉道:“本王也想听听谨之的意见。”
百里轻鸿抬头看了一眼拓跋梁,思索了片刻沉声道:“眼下此事若闹大了,有损王爷威信。最好的办法自然是暗地里扑杀了这些反贼。王爷可暗中令润州镇守调兵与信州兵马回合,镇压反贼。”
拓跋梁摇了摇头,“原本此事可行,但是,昨日本王收到润州镇守消息,沧云城竟日蠢蠢欲动,似乎有往东扩张之意。”
百里轻鸿沉默了良久,方才抬起头来,道:“王爷可有想过,如果沧云城吞并润州之后会如何?”
拓跋梁神色微沉,作为一个北晋王爷,他自然不喜欢听到被人吞并自己的领退的事情。虽然那领土早在十多年前也并不是属于他的。虽然不悦,拓跋梁却也没有动怒,沉声道:“你的意思是……”
百里轻鸿垂眸,“这支兵马短短时间内异军突起,连下三城,至少领头的人绝不是寻常人物。信州不过方寸之地,哪里来的这么厉害的人物和兵马?沧云城这个时候本该小心戒备,提防朝廷兵马。他们却反而主动往东扩张。会不会,信州境内的这支兵马本来就跟沧云城有关系呢?”
“若是如此……”拓跋梁脸色微沉,这些年一直只守不攻的沧云城主只怕是已经厌倦了伏蛰,想要出来做点什么了。
百里轻鸿继续道:“王爷现在要担心的还不是信州的事情。”
书房里三人齐齐看向百里轻鸿,“哦?还有什么事本王需要担心的?”
百里轻鸿露出一个莫名的笑意,目光注视着拓跋梁道:“这些年,北方只有晏凤霄和谢廷泽坚持与北晋对抗,之后谢廷泽兵败不知所踪,整个北方反抗北晋的势力更是几近土崩瓦解。但是现在,如果突然出现一个沧云城以外的势力,连战连胜而朝廷又不能迅速的剿灭。王爷说…别的人,会不会死灰复燃?”
拓跋梁眼神一厉,他当然知道百里轻鸿说得没错。虽然貊族北方已经十余年,但是那些暗地里想要反对貊族的人却从未消失过。有灵苍江以南的南朝存在,北方又还有沧云城的存在,永远也不可能让所有的天启人甘心诚服的。这一点,沧云城的影响力甚至比南朝更大。这也是为什么即便很多人根本没见过沧云城主,但是北方的老百姓几乎没有人没听说过沧云城主名字的。从某方面说,沧云城在那些被蹂躏的天启百姓的眼中,是类似于圣地的存在。
拓跋梁手指抓着身边的扶手,剑眉紧皱显然是在思考着百里轻鸿的话。对面的明王世子眼神阴郁的扫了百里轻鸿一眼,被拓跋明珠毫不犹豫地瞪了回去。也让明王世子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自从上次被俘,明王世子在上京皇城的权贵中就几乎成了笑话一般的存在。虽然拓跋胤最后并没有杀他却也没有让他好过,明王世子被拓跋胤挑断了一条腿上的经脉,正好跟拓跋罗断了的那条腿是同一边。
貊族崇尚英雄,而一个断了一条腿的人显然是不可能成为马背上的英雄的。明王世子心里明白他世子的位置已经不稳了,父王之所以现在还没有废了他,只是因为看在母妃的面子上以及暂时还没有找到更合适的人选而已。
百里轻鸿的目光在明王世子的断腿上一飘而过,神色依然淡漠的仿佛什么都没有做一般。明王世子眼神蓦地狠厉起来,死死地瞪着百里轻鸿。
“大哥,你老是盯着谨之做什么?”拓跋明珠有些不悦地道。
拓跋梁回过神来,不悦地扫了一眼有些争锋相对的儿女。沉声道:“好了,谨之说的话你们没有听见?还有功夫在这里窝里反!”拓跋明珠立刻道:“父王,女儿知错了。若真如谨之所说,那今年……”
拓跋梁冷声道:“今年只怕是不会好过啊。不过,本王倒要看看那些天启人有几个胆子有多少能耐敢与我貊族铁骑对抗!明日早朝本王便启奏陛下,密切监视各地天启人,但有异动,一律杀无赦!”
拓跋明珠皱眉道:“陛下只怕未必会听父王的。”如今朝堂上的虽然看似和谐,但是皇帝和明王之间的明争暗斗却从未停止过。自从上次宫变之后,皇帝的身体就一直不好,加上大皇子重伤残疾,导致北晋皇一派的实力大减。若不是有拓跋兴业坐镇,说不定真让拓跋梁和拓跋胤坐上皇位了。
但是,北晋皇身体不好难以应付朝政,拓跋胤天生便是武将之才不适合皇位。其他皇子各怀心思勾心斗角难成大器。许多人心中都明白,若是皇帝一派不能出来一个强有力的领导者,下一个皇位继承人只怕不会在各位皇子中选出了。
拓跋梁道:“事关貊族的天下,陛下想必会有决断的。”
北晋皇确实眷恋皇位更想要将皇位传给自己的儿子,但他毕竟不是个昏君。
思索了片刻,拓跋梁道:“传本王命令,命余靖将军率军前往信州平乱…三王子随行。”迟疑了片刻,拓跋梁还是加上了一句,并没有看到旁边明王世子的神色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