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70没办法
郑石此刻心中却是大骇,不像青岚对武学只是微末了解,他本身就是一个高手,自然知道这看似简单的动作,却是极富技巧,非数十年浸淫,断断达不到如此妙到毫巅的境地。然而这样一个垂死的残疾病人,却如此驾轻就熟地使用了出来,由此可以想象,林逍当年,无病无伤的时刻,曾经是一个怎样光辉的存在!
林逍一抓之后,气力又尽,再次歇息了片刻,又颤抖着再次努力,抓住两个人的手逐渐靠拢,靠拢……原来他的意思,竟是要把两个人的手握在一起!
青岚看出了林逍的目的,连忙主动倾身过去,握住了武青和林逍的手,这样三个人四只手,便在一片悲戚之中,紧紧地相握了。
林逍脸上流露出了欣慰的笑意,又一次勉力开口:“你们……都是我最牵挂的孩子……林逍将死……只求……你们好好相处……好好在一起……”
“师父,你不要说了。长天一定会照顾好小侯爷,就象亲兄弟一样照顾他……”武青泣不成声。
“不要象亲兄弟……要比亲兄弟还要亲……”此时林逍的脸上,那丝笑,却仿佛带了些狡黠,目光投向青岚,那里面蕴含着的意思,让青岚哀戚之余,竟是微微一窘。
“还有一句话……过去的事,不要去追究……无论是谁对不起谁……我只希望看着你们两个……好好的……”
青岚和武青,都只顾拼命地点着头,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然而这已经是林逍的最后遗言了,这位不到四十岁的神秘高手,脸上挂着静静的笑,心满意足地握着武青和青岚的手,缓缓闭上了双眸,去向了,另外一个世界。
古阳村外大江之堤,绿柳成荫,清风如醉。
青岚着一身白罗长衣,伫立江边,凝望。
孙公公已经返京很久了,她却没有同回。
林逍死的时候语焉不详,但无论是从他的态度,还是自己对他莫名的亲切感来说,青岚都坚定地认为自己和林逍之间一定有着十分亲密的关系,至少,并不只是象林逍所说认识秦婉儿那么简单。
但这也并不是她不与孙公公回京的唯一原因。
继孙公公之后,京中又有传旨的钦差前来江夏,带来了再次对武青的嘉奖,也带了端木兴的口信:让她暂缓回京。
据说原本在隆兴府捷报没到的时候,内阁中拿不出什么对拜香教具体的办法,便只说拜香教之所以闹得这么欢,都是当初青缙苛捐杂税,逼得老百姓太紧——现在要安抚百姓,平定叛逆,只要把青缙入罪鞭尸即可;而现在隆兴捷报一至,内阁口风立变,拜香教俨然便成了跳梁小丑,不足为惧——需要担心的,只有擅杀大臣的武青,和……民间传言中狐狸精化身的青岚青小侯爷。
她知道这谣言是怎么来的,那天进贤门上,何长安的几名亲卫都在,其中……有一个人,是江西布政使宋大人的耳目……看来,她扶植宋大人小妾的计划需要抓紧了。
不过现在,虽有端木兴在朝堂上大斥几名上本的御史“妄言”,但言官本来就是风闻言事,即使是怀疑青岚与拜香教有关联,也是正常。而且鬼怪乱神这种事情,虽然不能公然在朝上明说,却杀伤力极大,至少会给当事人的形象大打折扣,让以卢太傅为首的众位阁臣,将皇帝升迁青岚进京任职的诏书,加以封驳。
当然如果端木兴强硬起来,内阁未必不肯照旨行事,但,青岚知道,所谓杀巡抚的密旨,瞒得了江西官员,如何瞒得住内阁?端木兴要与内阁“和平共处”,免不得有些地方就要做些让步;何况,端木兴现在大力推捧卢敦儒,自然不愿意传出什么帝相不和的名声。
……这样也好,就算现在真让她回去,凭她的资历也不足以任事,只能先安排个什么地方打熬上两年,还要平白受那些酸儒的干气;而真要做事的话,还是在外面海阔天空来得自在。
“小侯爷!”远远地便听见流丹的叫声,一匹白马载着红衣似火的美人儿,咴鸣而来。
青岚转过身,歪着头给了她一个热情的笑。红衣美人儿便甩蹬离鞍,直扑入她的怀里来。
……
没办法,从谢聆春离开后,青岚独处的空间便越来越少,大概是因为那夜的“刺杀”?或者是孙公公同郑石说了什么,如今郑石当真是寸步不离青岚左右,就连如厕……都在外头守着。
青岚用过几回计,甩开过他几次,可这样做了之后,只能是下次让他跟得更紧……最后逼得青岚不得不出此下策:再玩“闲人回避”这一招。
以前她和谢聆春同处一室的时候,郑石总是知趣地避得远远地,现在……她和流丹表现得如此亲昵,郑石也应该有所觉悟吧?
流丹亲昵地拥住她,娇嗔:“小侯爷怎么不等等婢子?说好了一起来江边赏景的嘛——”
鸡皮疙瘩掉一地,话说流丹美人儿还真不适合这样娇媚的语调呢,不过成效倒是显着,偷眼看去,正见郑石皱了皱眉,向后退了几步。
再接再厉。
青岚伸手拢了拢流丹的发,问:“村子里头太气闷,就先出来走走——让你在鄂州城里找几个绝美的孩子,做得怎么样了?”
“小侯爷眼界太高,象谢公子那般的绝色,又哪里找去?”
郑石又往后退了几步。
这几天流丹打着替她物色男宠的名义,一直留在鄂州积极发展鸣鸾苑的暗探组织。原本鸣鸾苑诸人的底子都很好,这段时间来又经过谢聆春的调教,现在个个也都似模似样,基本上原本倚靠血衣卫完成的日常工作,现在鸣鸾苑都可以接手了,只是历练和规模上差了些,也没有血衣卫那样庞大的无孔不入的班底。
青岚拉着流丹在岸边的河堤上坐下来,两个人就这样依偎着,喁喁而语。
弄得这么神秘和小心,倒不是她在用心提防郑石;实在是,不愿意将这样的“私事”让郑石知晓。她对黑狼卫,只是保持着界线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