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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130恍若未闻

      谢聆春既然提议到这小岛上来,那这里至少此刻便是个万全地地方了;她相信血衣卫的能力,便也不操半点心,只跟在谢聆春身边,亦步亦趋,由着他带她,漫步天涯。
    只是可惜,美好的总是短暂,明明两个人已经走得足够慢,明明甬路蜿蜒只见夜霭茫茫,却还是一转眼,便到了一处小亭。这小亭恰好处在背风之处,却依旧视野宽阔,触目所及,小瀑溅玉,碎花流芬,虽是夜中反显缱绻……更难得是亭中干干爽爽,暖意盈然;座椅上都布了软垫,小桌上是他们带到舟中的点心酒水,杯中香茶还漾着袅袅热气……
    青岚什么也没问,拉了椅子坐下,捧起茶盏浅啜一口;再抬头时唇边笑容已淡,目光远远扫过去,星空下,越过大江,在那影影绰绰的滕王阁挺拔身姿之上凝了一凝。
    到底,还是没有办法再拖延下去了。
    “青岚,”谢聆春犹豫了一下,还是挨在她身边坐下来,扯了她的一缕发在手里把玩,慢慢地慢慢地问:“你想起了多少了?”
    “还不多。”她似乎心不在焉,歪着身子靠在他肩上,眸光上扬,追随着天空中那聚聚散散的浮云。良久,才继续说,“都只是些零碎的片段,或者是模模糊糊的印象罢了。”
    身边地谢聆春便明显松一口气似地,也不再问,仿佛只是方才一问,便已经尽到了职责,毋需再进一步了解更多。
    可是她却知道无法躲过这个话题:“让我恢复记忆,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
    看见留言,很惭愧其是居然还有打赏,更惭愧了
    “让我恢复记忆,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
    谢聆春沉默了一会儿,把绕在指尖上的她的发替她抿上去,转了个位置低头,让自己能够对上她的眸光如此,她便已经在他的怀中了,只是,两两目光相对时,却都是冷静得近乎淡薄的神色,哪似这些日子朝夕相处时的缱绻温柔?
    青岚一言不发注视着他,夜空下,那见惯的魅惑容颜背衬点点星光,勾勒得线条带出几分刚意来,依旧是俊美绝伦,却和平日的感觉差别很大,隐隐地却让她想起他拥有的那样的身份。
    一瞬间她忽然有些怕,怕他开口,怕他说出什么她不希望的答案来。
    然而他又软化下去,俯身,深深浅浅的吻落在她的颊上唇边,低喃似地再次转移了话题:“青岚,当初你是为什么相信了你是从三年后而来的呢?”
    她为什么相信她是三年后来的灵魂?青岚有些神不守舍,却也贪恋他这一刻的温柔。从那天马车内她同意了他的三个条件,他们的相处便渐渐走上了一种稳定的模式不问将来,只是柔情千万……可也仅止于这样的温柔。就仿佛尘沙落尽,本该坦然笃定,却总不知道何时再卷起漫天风云,飘摇摇还会身归何处。
    这不是,没片刻就又起风了么?
    青岚往他的怀里缩了缩,伸手扶住了他的脸,慢慢说道:“如人饮水吧?我只是相信而已。”
    半晌,谢聆春苦笑,“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其实早该明白,这种事情。你既相信,我又何必怀疑?可叹我自诩聪明,还是反来自误。”
    青岚从没见过他这样自嘲忏悔似地神情,一时有些愣怔,茫然开口,“段公子他……出事了么?”
    “你果然是知道地。”他地自嘲愈盛。“很抱歉辜负了你地信任段南羽已经落在胡人手中。生死未卜。”
    青岚当即翻身坐起。目光灼灼。仿佛直透人心。“怎么会这样?他不是一直被血衣卫囚禁在芦泉岛么?你们”
    她话未说完。却又顿住。只执拗地看着谢聆春。等待他地解释。
    其实她早就知道段南羽滞留芦泉岛地事情应该和血衣卫有关。谢聆春对这个人。应该是加倍防范着地吧?毕竟。他地身份实在特殊。大理王子、“佛女”后裔、和她一起从三年后而来。却比她多了那三年记忆地人……作为血衣卫地都指挥使。若是轻轻放过了他。那才是不可想象地事情了。
    也正因如此。在得知段南羽留居湖南之时。她就已经知道。这个人。应该是被血衣卫软禁了。
    是地。软禁了。或者。更可能。是囚禁了。她不相信谢聆春没有采取过各种手段。试图从段南羽那里获得更详细地资料。更有价值地信息;即使是她得到地各方面地资料统统表明。段南羽留居湖南是出于本人意愿。甚至是另有目地譬如说接近武青;可她还是直觉地相信他是被血衣卫囚禁了。
    白日里她见到武青,一瞬间记忆翻腾,压都压不住似地涌起诸多情绪那时候她的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段南羽。如果说这世间还能有什么人让她“得回”那三年记忆的话,怕是只有这个人了……可想到他在血衣卫手中,自然不可避免要怀疑这次记忆的恢复会和谢聆春有关;之后是她的出言试探,再之后是他的欲语还休……
    “青岚。你会不会……怪我?如果……我是说如果,段南羽出了什么事地话……”
    会不会怪他?自然会。
    他能这样问,段南羽落入胡人手中的事,想必与他有关。而青岚的为人,向来是“恩怨分明”,对自己人,或是喜欢地,不遗余力地好;对敌对的,即使是“正义”一方。也不会吝啬打击报复。至于段南羽。就算不提他和她那所谓“三年”的纠葛,只怕。他也是她所知的唯一这世上与她有血缘关系的人了。
    可是……看见眼前的那张面孔,那总是波光流转的凤眸,那神色中总是透出睥睨天下如一切尽在囊中的那么一张脸,如今却显出些小心翼翼,患得患失的模样……不知怎么,话到嘴边就变了味道。
    “我以前一直不相信怪力乱神鬼神这种虚幻地东西,有谁见过?”她语气淡了下来,“只要看看我从,娘,那里学来的那些幻术,或者也可以叫巫术,就能知道,鬼神,都是骗人的;催眠可以叫摄魂,移物遁形也大抵是些小戏法儿……当初段公子的那些话,会相信的人,才是不正常的吧?”
    她垂下长睫,并没有躲开他握过来的手,“我说我相信了自己从三年后而来,却并不意味着我完全相信了段南羽你知道我不是一个良善的人,防人的心思也一直都很重;所以我明知道依靠他是一个捷径,却还是选择了远离;所以我看着他落入了你地掌握,却一直等到现在,才踏上前往湖南的路……我不知道他的处境和我回复记忆有什么关系,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又落到了胡人的手中,但我想说的是:如果他真的出事,我必然也算得上是刽子手之一吧?这样的我,可有资格怪你?”
    他看着她,叹一口气,却又将她圈进怀里,“青岚,段南羽说过……若是他重伤,或是死了,你也许会找到那三年的记忆……”
    青岚在他的怀中沉默。
    天上流云聚散,星光忽隐忽现,两个人相拥而得地那点温暖,在时间地流逝中越来越淡薄。
    良久良久,到了天空中几乎已经显现出那抹鱼肚白了,他才开口,连声音都显得有些涩哑,“青岚,你知道么?我有些后悔了。”不待她问,便续道:“若我知道,从九华山到隆兴府这路上,风景会这么美,我一定不会答应你什么到北胡为间这样的鬼名堂,更不会阴差阳错把段南羽这家伙送到北胡西大王地手上……我不会给你任何机会怪我,也不想让你想起什么根本没发生过的所谓三年”
    段南羽果然是他送出去的。她只是睫毛微颤,靠在他怀里的身子却一动未动,“我说了,那三年,我并没有记起来多少。谢聆春,如果你愿意补救,也许来得及。”
    “青大人!”
    “礼物”一伸手,替她挽了缰,险险地没有撞到前面武青的马上去……青岚这才注意到,行军队伍竟然已经停了下来,只有她,还魂游天外。
    “怎么停了?”她低声询问。
    “大人没有听见号炮么……”那“礼物”略显无奈,也靠近她悄声指点,“看前边中军那里,点火五枝,闪黄灯,应是要分五队急行了。”
    正说着,鼓声响起,身边的兵士依例转换队形虽已走了半夜,队伍已显倦怠,此刻听见鼓声,却都有些兴奋。
    青岚暗自点头,这些号令规矩,本是武青所定,何长安要仿建新军,连这些都一窝端了来,如今用起来似模似样,看来这些新募的兵士还确有几分可造。
    带马退后了一步,问“礼物”:“要开始了?”
    远远地果然又听见号炮连连。
    前面的武青却转头来,打个手势,示意她随着避马让到路边。身边一名镇南军偏将便扬声道:“兄弟们着紧些!虽只是演练,也不要被别的行伍比了下去!”
    诸位兵士轰然应诺,本来是寂静肃穆的夜行军,此刻又显得激动和真实了不少。而再抬眼时,却见林木掩映间满山遍野的火把灯笼,竟不知几十万众。
    身边的队伍改了急行,灯晃号鸣之间,刀枪磕碰,剑戟铮鸣,旷野之中,颇有大敌临前的肃杀气氛。
    青岚陪着武青带马在山顶上地路边。就那么看着队伍急行军;看了一阵子。也觉心情激昂。却又讶异。偏回头低声问武青:“何大哥到底掺了多少原来地镇南军进去?”早知道能有这阵势。就该多漏些正主儿离近了看看才好……
    “哪里掺了原来地镇南军?”武青星眸中微带笑意。在火光照耀下显得格外英俊好看。“今儿我们都是客人。不妨就真在这里好好瞧瞧。验收下镇南军新军训练地成效。”
    青岚只觉心中动荡。连忙收回目光。投向武青身后众人。大声赞叹。“长天军带兵之速名不虚传!”武青带来几百亲卫。如今跟在身边地只有不足十名。其余地。都借给镇南军帮助训练新兵了。
    听见青岚夸赞。感受她那真心钦服地目光。那几名亲卫不由将胸膛挺了挺。目光中透出几分骄傲来。
    青岚目光中地激动和赞叹地确都不是假地。尽管只是队伍地排列演练。也足可可看出兵士地素质和潜力。武青出了名地带兵有方。长天军成长迅速;但她却也没想到可以如此达到这样地步。短短时日内就能训练出如此有素地队伍来么?更难得是长天军和镇南军地毫无芥蒂。若大赵军队均可如此区区北胡。何足惧哉?!
    山岚吹动林涛。衣带当风间。心中激荡起豪情千万。
    而此时山间的形势也渐渐明朗原本就是借着这个机会进行下包围和反包围的战术演练,在战鼓轰鸣中摆圆了阵势。
    两股镇南军,各依号令,集结大阵。火光中已经可以看出,是赢渭对三才,射手单列云阵,骑兵甩雁尾。隐隐可见大批兵士布置荆棘、拒马……不远处一队长枪兵奔跑中有人踉跄了一下,忙又爬起来,奔回队伍里,依旧雄赳赳气昂昂,高高呼喊了声什么……青岚唇角扬起一抹笑,极目远眺。
    不知,这么一场急行军,这么一场演习,可引了该来的人前来?
    一念至此。忽听马蹄声急,一个长天军的兵士奔了过来在武青身边说了什么。青岚立时转头,向北远眺:果见火把骚乱,信灯明灭,有遇敌之信!
    “青岚,你到中军那边!”来不及开口,就见武青将马一纵,直往骚乱处而去。
    她下意识将缰绳握紧,果然来了么?居然这么张扬地现身?!
    而此时。中军处的号旗信灯都打出了一切正常诸军继续的暗语。何长安一派镇定神色。立马观望着山野中的两队部下较艺,心中却是惴惴难安。北边队伍遇敌的信息已经传到他地耳中正是之前预料到的。早按照约定好的策略布置下去,可他却还是觉得心惊肉跳,就像……不知哪里会出什么问题一般。
    也许是因为此次随行地都是新军?此次演练,能有这么好的效果,也是大出他的意料之外毕竟操练时日尚短。原本青岚建议过多调些原来的兵士冒充,可最后武青还是坚持全用新兵,而原本的镇南军则另遣任务,在百里外同时亮相,务求一举端掉几个拜香教的秘巢。
    不过即使都是新军,如此庞大的人数,也应该完全没有问题了。青岚说过,此次演习,会尽可能诱使一些“该来的人”前来观看;还提议若是真的来了人,不妨就诱进来包围试试,放走之前怎么也要恐吓一下。这么做地难度虽然比较高,但他也完全不必要担心不是么?就算失败了诱不来或吓过头也都没什么吧?……还是觉得有些不对,会不会是哪里漏算了什么……
    一声“报!”惊得他一跳,连忙问:“怎么样?”
    “鹿苑山那边,合围已成,武都督刚刚赶到!”
    何长安松了口气,如此便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了。对方不过几十人而已,由陈将军带一队精兵远远地围住,正是实施计划的最佳情况;何况还有武青坐镇,可以说是万无一失了。
    松口气,假作对那边的一点小小骚动全不放在心上,继续指挥军队列阵较艺……
    “报!”
    “嗯?”
    “对方似是北胡骑兵,武艺极高,陈将军动手伤了几个……”
    “武都督有什么举动?”
    “武都督在一旁观战。”
    “再探!”何长安笑笑,一切尽在掌控中。
    “报!”
    “怎么?”
    “对方拼死冲围,武都督率亲兵助战!”
    何长安点头,眉毛却蹙起。
    “报!”
    “说!”
    “武都督灯语,请求调配人马,全力截杀!”
    “……传令,北军演习暂缓,一切听武都督号令!”
    “报!”
    “快说!”
    “西北方发现,大,大批敌踪!”
    何长安“啊”地一声,“有多少?”
    “至少有近千人,骑术精湛,只怕都是胡兵!”
    近千人?!这里荒郊野外,远离边境,哪来近千胡兵?!若真是胡兵,又是所为何来?
    “报!”
    “说!”
    “东北方,也有上千人马出现!”
    何长安觉得脑子有点乱,论人数己方还是不吃亏,可这都是新军啊!只会站站队列什么的,哪里训练过打仗?!而且……太丢人了,镇南军的斥候到底是做什么吃的?!几千的敌兵,居然凭空冒出来么?!难道是没有掌握的拜香教隐秘武装?这回丢人丢大了!
    “报!”
    何长安一面赶路,一面不断传令整队调军,心情烦躁:“说!”
    “西北方敌军弓箭手已经和前锋营交手,我们……死伤严重!”
    何长安忽然一顿,带住马缰,大声问:“青大学士在哪里?”
    何长安这样一问,倒并不是要捉住青岚兴师问罪的意思:虽说主意是青岚出的,敌人比预想的强大让人措手不及,此番折损人马也定不在少数;但无论如何,这里是镇南军地盘,加上己方人数上的绝对优势;对方再强大折损再多,能将隐患除去,就已是收获他不担心最终胜利与否,只担心取得多大的胜利,为此,会付出什么。
    其中最令人不放心的,是青岚。
    虽说也曾挂过个武将的名头,可谁不知青大学士的小身板比文官还要弱上几分吧?刚刚意识到本该已经在身边的青大学士还没有踪影,他立刻开始头痛:这样的夜晚,乱马军中,他只怕她会乱闯。
    可新军毕竟是新军,摆摆花架子充个人场的活儿已经超出期望地完成,在夜演中做到毫无阻碍地上令下达也让人惊叹不已;然而,若要在千军万马中问出一个人的去向,实在是大海捞针一般了。何况青岚本来不属于镇南军编制,只是来陪看演习的“客人”身份。
    青大学士遍寻不见,何都督暴跳如雷,急往西北方赶时,却收到武青派人传来的消息:压住阵势,稍安勿躁。
    何长安这才定下心来,将北军指挥权真正全部交托出去,一面加派人手搜寻青岚下落,一面又指挥南军拉开布网,希冀能够将这突然冒出来的强悍敌人一网成擒。
    而青岚也的确没有安分地听话回到中军。
    武青离去不久,她便也追了上去,停马在出事的鹿苑山附近找个安全地点观察战况身边只有“礼物”紧紧相随。
    作为曾经的“湖南副招讨”,长天军平日所用的灯语鼓号她也懂得几分,远远地看出敌人扎手,眉头便皱起来;待后来又发现对方尚有援军,更是沉思不语。直待身边“礼物”又一次喊魂一般地唤她,这才抬眼来。问:“李戊,你说什么?”
    没错,这“礼物”的名字,便是“李戊”。
    “大人,属下是说,场面有点失控,大人还是速回中军吧!”
    青岚没有动。只浑身紧绷。双眸一瞬不瞬往战圈中望去。那主要地战场。便在山脚下地一片空地之中。虽是离得不近。又是如此夜晚。也能够嗅得到那血腥地味道。听得到那刀枪地铮鸣。比人数。自然是己方绝对胜出。然而都是新兵。没有上过战场。在猛虎般地胡人骑兵面前。只有被宰割地份儿早在对阵之初。队伍便被冲散。铁蹄之下。没有自相践踏已经不易。如今真正对上对方百余人地队伍地。不过武青率领地十几个人!
    西北方。也已经进入交战状态。对方来地也是黑压压不知多少人。正努力冲击。似欲与这边地队伍会合。
    “大人!”李戊又不知已经催了她几次。却完全得不到回应。“大人快走!这里实在不安全!”
    青岚却只恍若未闻原来地计划里。她只是想给北胡方面地人留个印象造个势。和武青说好地。也只是虚张声势。放胡人离开。可事情居然演变到这一步看武青地架势。也绝没有打算放走对方一个!
    青岚前后望望。心念电转。忽然张口问道:“谢聆春在隆兴府要约见地那个人。到底是谁?”
    李戊犹豫一下。急促地声音放缓下来:“属下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