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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起来,这少年也不是别人,是个叫冯渊的,是个乡绅之子,从小儿父母双亡,并没有兄弟姐妹,只一个人守着一些薄产过日子。他本心里也想发奋一回,谁知心里总藏了一些痴意,每每在学里看到一些生的雪面玉意的,便喜欢多打量几眼,总幻想着与人亲近缠绵一番,言行上就难免带些出来。
    日子一长,少不得也得手几个,这么小的年纪,虽做不出什么太违大道的事出来,难免也会有风风雨雨,便没有哪个学里敢要他了。他一心想规正,又少有才智,不肯轻易放弃自己,只好到沈老先生座下来,这半年来,有了好大一番进益。
    冯渊身边,自是带了小厮,本在不远处等他。见他过来,身后跟了一串儿人,不由得一阵心慌,还没来得及提醒自家主子,对方也看出了端倪,生怕他主仆二人跑了路,自己不好交代,便不管三七二十一,上来就是一顿好打。
    可怜,冯渊被打了个稀烂,那小厮也是吓着了,左右护着,也没护个周全,待他们打得满意了,才松了手,他自去请了人来,把自家主子抬了回去,一打听竟是金陵薛家的,少不得一阵气呕,也不知去哪里讨回这公道去。
    这打架斗殴的事,云臻起先并不知道。他年纪虽小,却是个早懂事的,直觉对方心思不纯,又因自己年纪不大,约莫有些雌雄未辨,便特别厌恶,一心不想再看到那人。
    谁知,过了两三天,这事便闹出来了,云臻又来听讲学,便听到人议论,说是一个叫冯渊的被薛蟠给打死了,为的竟然就是那冯渊特意给自己留了个位置。他一听之下,不由得心头火起。
    待他忍着气回到了林府,严铎便上来,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昨日一大早就报了丧,薛蟠后脚就回了金陵,我们的人跟过去,就听说他要和甄家送人的船一起进京。”
    “应天府那边呢?没有动静吗?”云臻端着一盏茶,凑到嘴边,也不喝,就这么跟一尊雕像一样,静静地等着严铎回话,见他半晌不言语,不由得冷笑一声,把茶盏往桌上狠狠地一掷,起身绕过书桌,坐在椅子上,也不看书,自己跟自己生闷气。
    这件事,既王协知道了,黛玉自然很快就知道了。她听轻絮说起的时候,正在喝木樨清露调的甜水,手一抖,差点洒到了衣服上,惊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不由得问道,“英莲那边,确实是大妥了?”
    她都不敢相信了,原书上薛蟠打死冯渊,为的是那拐子贪两家的钱财,先是把英莲卖给了冯渊,那冯渊是个好男风,厌女子的,好容易看到英莲后,只说以后改了,纳她为妾,也不会再娶,只一心一意过日子。本约好了三日后上门来抬,谁曾想,这拐子转身又把她卖给了薛蟠。
    这才两家大打出手,薛蟠又不是个能让步的人,一鼓作气地把冯渊给打烂了,回去三两日便咽了气。
    不过,这按照书上的日子来看,也该是几年后的事了。如今,竟是因为云臻,薛蟠又把人给打死了。只若过些年,贾雨村遭人弹劾,罢了官,来她家坐馆,而她幼弟和母亲都不在了,外祖母来信,要接她进京,她父亲帮贾雨村出面求贾政舅舅,谋了应天府一职,贾雨村也少不得为薛蟠遮掩。
    那这一次呢?
    “应天府那边呢?就没个动静吗?”
    “那薛大爷说是要随了甄家送人的船一齐进京呢。再听说如今,应天府尹因身体抱恙,暂时封衙了。”
    “还有这样的?”
    正说着,上房那边说是京里来了信,黛玉便和轻絮一起过去。贾氏拿了信,因是荣国公府老太太写来的,很是高兴,招手让黛玉过去,又把信给她,“看看识得几个字,给我念念!”
    一通下来,不过是说些近况,吃得好,睡得也安稳,宝玉日渐听话,舅母们也都很孝顺,没旁的忧愁,就只担心贾氏和两个孩子,说贾氏若是忙,照顾不过来,便让把黛玉送到京里去。
    第62章 破劫
    贾氏舍不得女儿,又不忍拂了老太太的意,便问黛玉,“去还是不去?”
    “不去!”黛玉舍不得弟弟,担心她不在跟前,弟弟出了事。书上说弟弟出事那一年是三岁上,如今正是紧要关头,哪里肯去?“我又不是那不懂事的孩子,我留在娘亲身边,还能帮衬着照看弟弟,待弟弟大了,那时候若外祖母想念了,女儿再回去帮娘亲侍奉外祖母不迟。”
    薛家那边一路进京自是不提。
    过了一月有余,林如海就回来了,他身为巡盐御史,召集盐商为朝廷捐输,又收集两淮盐政弊端,一面与之前在京中时和皇上拟定的条陈对比,一面又重新拟出对策,快马加鞭地送回京城去。
    大皇子独自一人住在行宫,他与大皇子一人在明一人在暗,大约一年有余,盐价一路走高,因增发盐引引发的中溢额,再就是盘剥灶户,以至于私盐泛滥,官盐滞销等等诸多弊端,也都逐渐拟出了章法,朝中下旨,允在淮北盐场试行。
    林如海几住在了淮北那边,他执法甚严,颇有些铁面无私,宫里对他也无偏颇,大皇子云甯功劳已成,又婚期将近,不得不回京去,自然是带了云臻一同回京。
    不知不觉间,云臻已有九岁,谁也不曾想,他去向沈孝卿辞行的时候,沈孝卿竟是愿意跟着他回京城,少不得便拜了师。又这一两年来,檐哥儿常随在他身后,相处下来,竟情义深重,一听说云臻就要离开了,檐哥儿又是一番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