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怀疑她喝了掺有致幻药物的咖啡。”秦晋辉沉着眼，一脚踩下油门，“那杯咖啡她喝了一口，大部分都进了李浩肚子，李浩现在整个人都失去了理智，还看到了幻觉。”
    那杯咖啡有问题。
    李浩是在食堂吃的早餐，eh的食堂厨房非工作人员无法进入，那么就只能是那杯咖啡了。咖啡是谭慧瑜冲的，本来是给伊芙的，结果伊芙只喝了一口就被李浩给喝光了，所以，李浩才会出现这种状况。
    “是谁？”蒋煦瀚声音低沉地问道。
    短短两个字，声音十分平静，甚至称得上悦耳动听，然而在此刻此时，却仿佛带着令人心悸的力量，让人听了便觉得毛骨悚然。
    “谭慧瑜。”
    秦晋辉说完挂了电话，油门几乎快要踩到底。
    车外，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阴沉下来，很快飘落绵绵细雨，密密麻麻，下得缠绵。
    雨幕中，一辆黑色路虎停在路边。
    马路上车辆川流不息，没有人注意到，车内，一名少女一手按压着一个男人，面色狰狞，高举的右手里握着一把寒光熠熠的解剖刀。
    小枫身上穴位被按压着动弹不得，看着那把迅速落下的解剖刀，瞳孔猛地紧缩，下意识地就闭上了双眼。
    “噗呲！”
    利刃入肉的声音在车内响起，有些沉有些闷。
    怎么感觉不到疼？
    小枫愣了一下，倏地睁开眼睛，眼眶迅速红了。
    在他的面前，锐利的解剖刀全部没入了伊芙的大腿，鲜血瞬间染红了灰色的裤子，血淋淋的很快流了一地，触目惊心。
    “伊芙小姐！”
    小枫看了看她腿上的血，眼睛都红了，抬手想要碰她，却又不敢，怕刺激到她让她有更过激的行为。
    此时伊芙已经松开了他，眼神恢复了清明，她动了动，吃力地张嘴说着什么。
    小枫见状连忙爬起来，凑到她跟前，“你想说什么？”
    “去医院……”伊芙气息奄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清，“不要……让蒋煦瀚看到……看到血……”
    小枫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
    “好。”
    他抹了一把脸，回身就要去开车。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响起一阵刺耳的刹车声，一辆白色大众车停在了路虎车前。
    秦晋辉急匆匆地下车冲到路虎车旁，拉开后排座的车门，率先映入眼帘的便是车上蜿蜒的血迹，还有伊芙大腿上插着的一把解剖刀。
    刀锋全部没入肉里，整条裤子都快被血染透了。
    “伊芙……”秦晋辉目光发烫，弓着腰喊她，“伊芙！”
    “快上车！我要送她去医院！”小枫急得冲他大喊。
    秦晋辉回过神来，握了握拳，“你等一下，我车上有急救箱，她现在得马上止血！”
    “那你快点！”
    小枫抿着唇，等秦晋辉取回急救箱上了车，一脚油门踩下去，车子像箭一般冲了出去。
    秦晋辉已经恢复了镇定，眼底半分慌乱都没有，他紧抿着唇，先是找出纱布卷成团，然后右手握着解剖刀的刀柄，抬眸，“伊芙，我现在给你拔刀，你忍着点。”
    伊芙双眼紧闭着，但秦晋辉知道她是醒着的。
    见她几不可见地点了一下头，秦晋辉低头看着解剖刀，迅速拔出，鲜血喷涌而出，很快又被纱布给覆上。
    “唔！”伊芙闷哼一声，彻底晕了过去。
    秦晋辉喉咙有些发紧，死死地用纱布按住伊芙大腿上的伤口帮她止血，低垂着的眼眸浮影沉沉，冷若冰霜。
    伊芙的这一刀避开了大动脉，过了一会血就止住了，秦晋辉简单地给她包扎了一下，医院也已经近在眼前了。
    车直接停在了医院门口，秦晋辉不等小枫下车，直接就将伊芙抱了起来，带着一身的血迹大步冲往急诊大楼。
    小枫停好车追上去时，伊芙已经被送进了诊室，秦晋辉站在门口，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指尖一片血迹，血迹还很新，在他工作服上也染了些许。
    医生给伊芙检查了一下，对身边的护士说:“先替患者处理伤口，然后采血送去化验科，患者需要输血。”
    “好，知道了。”护士应了一声。
    秦晋辉却在这时回过神来，拉着医生，声音微沉，“她摄入了lsd，需要洗胃。”
    lsd？
    致幻剂？
    医生脸色一肃，连忙安排人准备替伊芙洗胃。
    等到伊芙被送进急救室，小枫这时才想起给徐博宇打电话，他的手机被伊芙砸坏了，用的是秦晋辉的手机。
    挂断电话后，他看了一眼秦晋辉和自己身上的血迹，抿了抿唇，“你，跟我一块换衣服去。”
    秦晋辉抬眸看了看他，目光深沉。
    小枫此时也顾不上那么多了，蒋煦瀚很快就会赶到，他必须得在他到之前将两人身上的血迹清理干净。
    ——
    中心医院。
    急诊室的护士站，有年轻医生在那里打听消息。
    “刚刚送进来那个患者是什么病，顾院长都亲自过来了？”
    “听说是摄入了致幻剂，需要洗胃。”
    “洗胃？”年轻医生愣了愣，“洗个胃还需要院长亲自出马？”
    不用说，这人要么就是大有来头，要么就是院长认识的人，要不然绝对不会有这样的待遇。
    一旁有个准备下班的护士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说道:“里面那个是蒋氏集团总裁的未婚妻，前两天她才被送进医院过，也是顾院长亲自接诊的，还惊动了院里好几个主任亲自查房。”
    “我去！原来是她啊！”年轻医生感慨一声，刚想要再说些什么，就听见一道低沉压抑的声音。
    “伊芙·法伯在哪里？”
    年轻医生一扭头，就看到一张布满阴霾的脸，可不就是刚刚他们讨论的蒋氏集团总裁蒋煦瀚！
    他吓了一跳，“蒋、蒋先生？”
    蒋煦瀚脸色冷得吓人，身上的气势更是逼人，他看着那名医生，“哪个诊室？”
    年轻医生被他震慑得都快哭出来了，结结巴巴地说道:“一、一号急诊室。”
    蒋煦瀚得到想要的答案，脚步如风，朝着一号急诊室走过去，走着走着，就变成了跑。
    徐博宇紧跟在后，心里也是一阵后怕。
    这会儿，一号急诊室外面，秦晋辉和小枫一左一右守着门口，身上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服，神色焦急，小枫的脸上更是带着一股灰败和愧疚，攥着手指，掌心被掐出一道道血痕。
    “情况怎么样了？”蒋煦瀚外表看起来很镇定，只是，如果细看，就能看到他垂在身侧的手在微微颤抖着，额头上还有细微的薄汗，唇色微微发白。
    秦晋辉神情有些恍惚，听到蒋煦瀚的声音，抬起头来，眸色已经恢复正常。
    “医生已经进去帮她洗胃了，”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暗哑得几乎听不见，带着微微的颤抖，他定了定神，接着说，“她腿上被解剖刀刺了一下，可能是想要借此让自己保持清醒……”
    “是我！”小枫眼眶泛红，死死握着拳头，“伊芙小姐当时拼命用拳头砸玻璃，我想要去制止她，结果反而被压住，那把刀本来是要刺向我的，后来却……都是因为我！如果我能够更强一点，伊芙小姐就不会受伤了。”
    lsd！大腿受伤！
    蒋煦瀚深吸了口气，才勉强压制住心底的暴戾，他不发一言，推开急诊室的门就走了进去。
    徐博宇拍了拍小枫的肩膀，安慰道:“这不是你的错，没有人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真要觉得愧疚，以后就好好磨炼，让自己变得更强。”
    说罢，他也跟着走进了急诊室。
    掀开就诊室的帘子，里面正在给伊芙洗胃的顾子深抬了一下头，“你来了。”
    他的旁边，站着消化内科的马主任，看到蒋煦瀚进来，惊得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
    想想前两天他还笑话钱主任和彭主任来着，没想到这么快就轮到了他自己。真正对上燕城的这尊煞神，他总算是明白了两位同事当时的心情了。
    蒋煦瀚目光落在病床上，没有抬头，声音微哑:“她怎么样了？”
    “送来得还算是及时，加上摄入量不大，对对神经系统不会有影响。就是她大腿上的伤口，刺得太深伤到了骨头，没个把月是恢复不了。”顾子深一边操作着仪器一边说道。
    伊芙大腿上的伤口已经处理包扎好，双手也被缠上了厚厚的纱布，纱布上很干净，完全看不到血迹。
    只是听顾子深说伤到了骨头，只想想，蒋煦瀚都心疼得快要无法呼吸。
    还有，她本来就患有ptsd，被致幻药这么一激，只怕病情要更严重了，不然她在车上也不会有那般疯狂的举动。
    蒋煦瀚咬着下唇，蹲在床边，轻轻握起伊芙的一手，眼睫微垂，看不清他眸底的神色。
    边上的马主任和护士们不敢多言，用眼角偷偷看着，竟看到传说中的煞神居然双手微微抖着。
    马主任眨了眨眼睛又仔细看了看，这一回，看到一个漂亮的侧脸上，滑落了一滴晶莹的泪珠，顿时:“……”
    难怪前两天医院里能有这么大的阵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