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暮晨面色如常，甚至连眉心都没有动一下，他柔声道，“好，我今晚留下来陪妈。”
    刘琬心迅速露出了笑意，她怎么会不知道他家里还有一个尹水苓，今天是大年三十，她就是要看他怎么选？
    她让小青去sk催他，他回来了，但是她的儿子她还能不知道，他恐怕打了先陪妈再陪尹水苓的心思？
    现在她就是试探他，试探他会不会就要那个女人不要她这个妈了。
    尹暮晨顺从了她，她自然满意。
    他还是她那个孝顺的好儿子。
    这时佣人端来了一盆洗脚水，尹暮晨开口道，“你下去吧，我来。”
    “是。”佣人恭敬的退了下去。
    刘琬心迅速摆手道，“阿晨，还是让佣人或者是小青来给我洗脚吧，你一个大男人，不适合做这种事。”
    尹暮晨在轮椅前单膝蹲下身，他脱掉刘琬心的鞋子，又除去了棉袜，然后将刘琬心的脚放在温水里，“妈，什么叫不适合，我以前也经常给妈妈洗脚啊。”
    刘琬心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大，她这个儿子从小就孝顺，“现在哪里能跟以前比？那时你还小，可是你现在长大了，32岁了，已经是一家公司的老总了，你不能再给妈妈洗脚了。”
    “妈，不管我怎么长大，身份怎么变，我永远都是你儿子。”
    “哈哈，你这孩子，今天怎么这么嘴甜？”刘琬心大笑了两声，是彻底舒心了，气氛也特别融洽。
    这时一串手机铃声响起，尹暮晨来电话了。
    铃声响了两遍，尹暮晨没有接。
    刘琬心大致猜到了是尹水苓那边的电话，她冷哼一声，开口道，“阿晨，那边已经在催你了，要不你还是回去陪她吧？”
    “妈，我今晚哪里也不去，就陪你。”
    刘琬心又哼了一声，不过她已经勾起了嘴角，她叹息一声感慨道，“阿晨，不是妈妈逼你，是妈妈真的不喜欢那个尹水苓。尹水苓娇生惯养，千金大小姐一个，她会照顾你会疼你么？如果她疼你，那次你出车祸她就不会那样跟你胡闹了。我看她就是恨你，你将尹德送进了监狱，她是来报复你的。”
    “妈，你误会她了，她没有…”
    “你别为她辩解了，想一想尹德以前就想操控你，把你当成他的赚钱工具，现在尹水苓看你生活好一点了，她就来破坏。”
    “妈，”尹暮晨轻轻叫了一声，“我18岁那年进了尹家，尹德的确想操控我，他不让我去英国学金融，而是将我送到了美国学商业管理，他还派人监视我。”
    刘琬心听到这话狠狠的咬紧了牙，她真的恨不得挖了尹德的心，割他的肉，她摸上尹暮晨的俊脸，悲伤道，“阿晨，对不起，都是妈妈没用，你那时过得一定很辛苦。”
    “恩，”尹暮晨点头，“那时的确很辛苦，爸爸没了，妈妈不见了，全世界人的都在说我是小偷的儿子，我进了尹家，学校里的同学表面叫着我尹少，其实背地里都在对我指指点点，他们都瞧不起我，那时我叛逆过，甚至放弃过。”
    刘琬心顿时心疼到不行，被尹德囚禁的那十年她何曾没想到他的处境，18岁的男孩子，无权无势，还被尹德监控着，他过得该多辛苦。
    后来见了他的面时才知道他在金融上有了很好的成就，作为一个母亲她骄傲自豪啊，他的爸爸就是财会，他没有给他爸爸丢脸。
    “阿晨，那后来你怎么办的，你是怎么进入了金融这一行？”
    “妈，是水苓。我去美国之前，她在尹德眼皮底下为我找到了一个女孩，那女孩的父亲在美国大学里教授金融，就是这一条线让我走上了金融这一条路。”
    刘琬心面色一变，她冷冷的说道，“她会这么好心？我看…”
    “妈，”尹暮晨打断了她的话，“妈，当时她只有8岁，而你儿子18岁时真的是个穷小子，一无所有，所以她在我身上图不到什么。”
    刘琬心顿时无言。
    “妈，我18岁时，身上还穿的破破烂烂，而她是千金小姐，t市最美的小公主，我永远记得那一天她跟了我一路，她很骄傲的告诉别人，我是她哥哥。当我身上的钱只够她买一份饭时，她会只吃饭，将肉留给我吃，当我给她买的早餐丢在地上时，她会捡起来咬一口然后很开心的告诉我，哥哥真好吃。”
    “妈，我跟她认识整整14年了，整个t市的人都说我对她好，其实想一想我对她好在哪里了？我18岁跟她相处了短短几个月，那时我没有能力，t市的人都说你们快来看，尹水苓竟然找了一个小偷的儿子当哥哥。”
    “18岁那年我去了美国，一去七年，她也整整封闭了七年。妈你永远不知道那七年她是怎么过来的，她不肯跟别人说话，她总喜欢在草坪里荡秋千一荡就盯着天空发呆半天，她那时真的傻，好傻好傻，她那么想我，可是我回去看了她一次她都不好意思抬头看我，我要走了她又从楼上跑下来还丢了一只水晶鞋，她会偷偷躲在门后哭。”
    “我25岁回国，妈知道她15岁时出落的有多漂亮么，她漂亮的我但凡看见她跟别的男孩子说一句话我就会难受。那时我有能力了，她上了高中我保护她，对她很好，其实我对她好何尝没有私心，那时依琳从美国来找我，我知道她怕失去我，所以我利用依琳刺激她然后在她害怕时把她压在床上亲吻。她15岁什么都不懂，那次她班上有一个同学流产了她就怕的不敢让我接近，她傻到认为我亲一亲她她就会怀孕。”
    “我又对她好了几个月，真的只是几个月，因为就是那一年我知道尹德的事情，所以我疏远了她，这一疏远就是整整三年，那三年她总是追在身后叫我名字，她说，尹暮晨我喜欢你，你知道不知道？”
    “我28岁时设计了尹德，她一夜间家破人亡，18岁的女孩，上一代的恩怨她一点都不知道，她就觉得眼睛一闭一睁一个家没了。有一天我看见她和一个男孩很…亲密，我受不了，就强暴了她。”
    “妈，”尹暮晨抬头看向刘琬心的脸，他悲伤道，“这些年水苓在我身上没有得到过任何东西，她也没有图过我什么东西，反而是你儿子，一个穷光蛋，如果没有她8岁那年的帮助，我走不上金融这条路，在没有爸爸没有妈妈我的耳边都充斥着讥讽鄙夷的世界里，是她给了我独一无二的温暖。”
    “妈，她是千金大小姐，她是娇气，但是她可会疼人了，我就是被她疼着这么一路长大。”
    “妈，以后可以试着去接受她么，不为别的，就为了，她代替你爱了我这么多年。没有她，就没有今天的我。”
    刘琬心觉得脸颊湿湿的，原来是她的眼泪掉了下来。
    听到这番话，她心里没有感触绝对是假的，她没有接触过尹水苓，因为尹水苓是尹德的女儿，所以她排斥着所有关于尹水苓的东西。
    她不知道尹水苓是怎样的人。
    她同样也不知道在她被囚禁的这些年，她的儿子和那个女孩在另一个遥远的地方发生了这么多故事。
    现在尹暮晨还蹲在她的身边，当自己的儿子用如此口吻告诉她这番话时，她觉得自己的一颗心有所柔软。
    整栋别墅都蔓延出一股寂静和悲伤，这时一串铃声响起，尹暮晨又来电话了。
    和上次一样，任由铃声响了两遍，尹暮晨没有接。
    刘琬心吸了一下鼻尖开口，语气生硬而别扭，“你回去吧。”
    尹暮晨的眼里迅速闪出璀璨的光芒，不过他佯装平静道，“不，我不回去，今晚我答应留下来陪妈妈的。”
    “你少来。”刘惋心一把将他推开，“要是你真心想留下来陪我，那你怎么不直接接起电话把那边拒绝了？我看你就是想我听到这个电话的，怪不得你今晚嘴这么甜？”
    尹暮晨见妈妈生气了，他起身，弯下腰亲了刘琬心的面颊一口，他低声笑道，“妈妈，我爱你。”
    “走来，少拿甜言蜜语哄我！哄好了我，你正好回去陪她，你的如意算盘打的真好。”
    “妈妈，我也爱她。”
    “你！”
    “妈，你和她是我这一生最爱的两个女人，在美国最艰难的时候我就在想，等我强大了先找回妈妈再保护她，我想你们都陪在我身边。”
    说着尹暮晨将脑袋支在刘琬欣的肩膀上蹭了蹭，他几分撒娇几分疲倦道，“妈，这些年我有点累了，我也想要幸福了。”
    刘琬心侧开脸，伸手擦了一把脸上的泪珠，她推开尹暮晨，嗔道，“别粘人，多大了，还跟妈妈撒娇。”
    32岁的男人了，还跟她撒娇。
    可是也就是因为他32岁了，还这么跟他撒娇，所以她才会想哭。
    尹暮晨拿了车钥匙，笑道，“妈，我走了。”
    刘琬心摆手，“走吧，快走吧。”
    尹暮晨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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