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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是你要买下我这铺子,我还以为是祝老爷和我开玩笑呢,既然你买下来了,以后我这流萤阁的东西可都是你的了,来瞧瞧。”
祝卿卿走进这家自己光临了无数次的小店,黄花梨架子上陈列着各色各样的奇珍异宝,墙上挂着一盏四角宫灯,明亮的烛光下,架上的珍宝散发着异样的光,透出一股神秘之美。
初见那个宫灯时,祝卿卿还惊讶了一番,一度想要把它买回去,但是老板却不肯卖,任她出多少钱都不肯,说是对他有特别的意义,祝卿卿也没有再强求。
如今祝卿卿买下了流萤阁,她一眼便看到了那盏宫灯,调侃道,
“老板,这盏灯是不是也是我的了?”
原以为这盏灯对老板意义非凡,就算他把流萤阁买了也会把那盏灯带走,祝卿卿只是随口开个玩笑,老板却一脸认真的回答了她。
“对,它也是你的了。”
祝卿卿错愕的看着他,“老板,我没有听错吧?”
老板走到那盏灯前,拿起放在一旁的软布细细地擦拭着,像是在抚摸自己的孩子。
“这盏灯待在这里也有十几年了,它还是我从宫中带出来的。”
“宫中”?
祝卿卿敏锐的捕捉到他话里的意思,不动声色的看着他。
老板好像没有注意到她神色的变化,接着道,
“我原先是宫里一个打更的宫人,那时候我才十几岁,被人贩子几经转手卖到了宫里,认识了秦贵妃,我们是同乡,娘娘对我颇为照顾,知道我怕黑,娘娘便赏了我这盏灯。贵妃娘娘她可是个大善人啊,只可惜那后宫可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娘娘她那么善良,却还是有人不肯放过她。”
同乡,又姓秦临江城姓秦的,不就只有秦云敛一家吗,怎么没听他说过秦贵妃的事情?
老板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一回过头,看到祝卿卿一脸茫然的样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是我失态了,我好久没有回忆过那时的事情了,一想到要和我苦心经营的铺子告别了,便有些怅惘,话多了些,卿卿你多担待。”
“无妨,我也喜欢听故事,”祝卿卿把目光放到那盏宫灯上,问道,“您说的秦贵妃,和秦家有什么关系吗?”
听他这么一说,老板又回想起了那段往事,眼眶不觉间竟也红了。
“其实真要说起来,还是有点关系的。”
原先临江城里是有两户秦家的,一户是这百年的书香门第,一户是秦家旁系的一个小分支,主人没什么本事,但是借着秦云敛他们家的势力,那户秦家过得还算可以。
秦贵妃便是那家的女儿,算起来也是秦云敛姑姑辈的。
三十几年前,华朝有一次大选,为皇上纳妃。
秦云敛叔叔那一辈没有女人,那户便求着秦云敛的爷爷把她们的女儿送去了,谁知不仅被选上了,还一步步提升成了贵妃。
两户秦家都沾了她的光,那时是风光无二啊。
“只可惜,贵妃娘娘后来死了。她的原生家庭也受了牵连,现在的秦家又当朝丞相保着,倒是没有什么大碍。但是现在想起来,贵妃娘娘真的是……冤啊,若不是她,我肯定早就死在京城了,可是好人没好报啊,她一生奉行仁慈宽容的原则,最终却死在了受过她恩惠的宫人手中。”
老板后来离开了皇宫,又回了临江城,开了流萤阁,借着宫里原先的那些人脉倒卖些宫里的奇珍,双方受利,倒也还过的不错。
“但是一想到贵妃娘娘,我这心里啊……”
眼见着老板的泪珠就要落了下来,祝卿卿赶紧把自己的手帕递了过去。
老板摆摆手,拿着擦宫灯的软布,在眼角轻轻擦了两下。
“不过最后那些害贵妃娘娘的人都遭到了报应,也算是罪有应得。”
三十年前的事情,又和后宫有关,这边的人一定讳莫如深,秦云敛怕是也不清楚。
这样想着,祝卿卿心中倒也没有那么多的迷茫了,她问老板,
“您和您的那些线人倒卖皇宫里的东西,不怕被抓吗?”
“这倒没什么,都说皇宫是这天下最华美恢弘之处,但是里面的人也有她们的艰辛,那些不受宠的妃嫔,难免受到欺压,过不下去的时候,只能靠卖这些东西来换些银两。宫里那么多人,光大大小小的嫔妃就几百人,更别说再加上宫女太监了,他们管不过来的,我主要是在东洋那边取货,在宫里收的也不多,到时候我把线人的名单和联络方式给你,你可以继续和宫里联络,就当是帮帮那些走投无路的宫女妃嫔吧。”
祝卿卿点点头,不去想宫里的那些勾心斗角,还好她穿的不是宫斗文,不然以她的段位,可能一进去就被毒死了。
她不会主动去买宫里流出来的东西,但是若遇上主动来找她的,她应该也不会拒绝。
“对了。”和老板聊完流萤阁的一些事情,祝卿卿忽然想到了任迟,如果老板知道秦贵妃的事情,那一定也知道任家的事情。
“您知道当年任家的事情吗?”
老板脸色骤变,“你问这个做什么?”
祝卿卿心中一慌,搬出祝九化来做借口,“只是偶然听我爹说起过一次,心中好奇。”
“这样啊,任家的事情可不能随便说啊,秦贵妃的事情虽然当时闹得动静很大,但是最后好歹是平反了,京城离咱们这又远,久而久之,临江城的人便淡忘了此事,就算想起,也不过感叹一句秦贵妃当真是可怜,但任家不一样,他们家被灭门,是因为他们家犯了大忌,冲撞了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