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臻璇心里叹了口气,裴家孩子多,她自是知道教好一个孩子并不容易,做了错事,孩子自己有时倔着不认错,都是长辈四处赔笑脸,低声认错的。小时候臻德淘气捣蛋,段氏在马老太太跟前跪着哭了多少次,怕是谁都数不清。
杨氏是真心的,臻璇不愿意为难她,道:“嫂嫂,哪家都有早慧的孩子,也有叫人操心的。”
“从前二娘就对姐妹们冷冰冰的,喜欢往外头凑,我嫂子原想着都是官家孩子,平日里看起来说话做事都很得体,谁知道底下竟然一个个都那样的脾气,回去之后再不敢叫二娘与她们一道了。”杨氏说到这里顿了顿,面上讪讪,“其实说到底,是二娘自己心不正,又分不清好坏,要是她晓事,也不会与那些人一起了。”
杨氏这话说得实在,虽说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人总是会互相影响,可归根到底是杨二娘自己要凑上去又分不清好歹,说是被别人带坏了,其实是自个儿的那些不净的心思都被引了出来。
至于穆五娘与韩四娘两个,前些年行事就其不妥当。
穆五娘瞧不起郁惠,觉得是季家高攀,开口闭口就是大凶大恶的诅咒之语;韩四娘被嫉妒冲昏了头脑,又爱偷听旁人说话。
虽然不知道现在如何,可当年那两人的心思都是向着颜慕安的,因此讨厌臻璇也说得过去。
如今的永凉王世子妃成了臻瑛。
无论是臻璇也好,臻瑛也罢,在她们眼中都是“裴家女”,还能有什么好的说法?
可她们也不能冲过去堵了那几个好事之人的嘴。
不自禁的,臻璇眉头微皱。
杨氏瞧见了,犹豫了一番,还是开了口:“弟妹,我晓得有些话我来说不太合适,但是,过日子,总归是向前看的。”
臻璇一怔,看向杨氏,杨氏冲她点点头,她明白过来,淡淡笑了。
杨氏以为她对杨二娘说的那些往事有心结,这才相劝一句。
“我无事的。”臻璇说完,见杨氏的神色之中依旧有些郁郁,她原本以为是为了杨二娘的胡言乱语,可这会儿一琢磨又觉得可能不是,便问了一句。
杨氏见臻璇关心,也没有隐瞒,道:“我奶娘出府去了。奶哥哥前几日摔伤了腿,奶娘不放心就去照顾了。”
奶娘随着小姐出嫁,那是顶顶信任的,到了婆家要管各种事。
裴家也给孩子请奶娘,一般都是嫡母姨娘亲自照看,奶娘做个帮手,等稍微大一些,奶娘也就放出府里去了。
小臻璇也有过奶娘,只是模样臻璇无从忆起。
也有像臻衡身边的卢妈妈一样,常年照顾的,那是因为臻衡是遗腹子,季氏那时心力交瘁,已经没有精力好好照顾孩子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嫂嫂的奶娘这一去少不得三个月。”
杨氏点点头,道:“我也没想好呢。奶娘替我操了二十几年的心了,大小事亲为,奶哥哥那儿,她都没好好照顾过。奶娘年纪也大了,我想着是不是让她就此回家去,有奶哥哥一家伺候着,好养养身子。”
这种事臻璇不好随便出主意,杨氏也就随口一说,两个又说了一会旁的事,杨氏这才告辞回去了。
白天长生居里的事,老祖宗封了口,不叫乱说。
第二日下午,臻璇与夏颐卿都在郑老太太屋里说话,安排着进京之后的日程。
长生居里又使人来请臻璇过去抄经,臻璇随着去了。
郑氏问夏颐卿道:“听说昨日也抄了一下午?”
等夏颐卿答了,郑氏起身去了外头,叫了一个婆子过来耳语了数句,又回了屋子。
过了一个多时辰,那婆子回来了,郑氏去听了回话,再进来时就黑了一张脸了。
郑老太太看了郑氏一眼,笑着问道:“怎么了?这般不高兴。”
郑氏正要开口,见夏颐卿在,便附耳过去与郑老太太说了。
郑老太太听着听着眉头就紧了起来,哼了一声:“黎卿媳妇老实,她娘家那几个,不是滑头就是蠢货!”
说起了杨家,屋里其他人都插不上嘴,好在玉砌笑嘻嘻拿着一封信进来,禀道:“老太太,六姑太太来信了。”
六姑太太年前刚来过甬州,这一回过年,家里也就没有使人去接。
听见这信到了,郑老太太一下子高兴了起来,叫玉砌开了信封,取了信纸过来。
知道这些信郑老太太都要亲自看的,六姑太太的字写得稍稍大一些,郑老太太来回看了一遍,才交给郑氏。
“阿弥陀佛,语辞说,伯琛那孩子这回到家之后,总算是听话一些了。”郑老太太双手合掌念了句佛号,“孩子懂事,这是最大的好事了。”
郑氏刚刚在和郑老太太说杨家那不懂事的女儿,听了这话也深有体会,应道:“可不就是如此吗?六姑能松一口气了。”
夏湖卿凑到郑氏身边去看信,弯着眼道:“表哥是不是把嫂嫂那天的话都听进去了呢?”
郑老太太笑着冲夏湖卿招手,叫她在身边坐下:“你嫂嫂同伯琛说什么了?”
夏湖卿眨眨眼,把那夜她和臻璇在园子里散步消食遇到醉酒的秦伯琛的事大致讲了讲。
郑老太太听完,笑着道:“是个晓事的。也难怪老祖宗喜欢,要叫她过去抄经。”
夏颐卿微微低着头,把玩着手上的扳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