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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楚论肃怎么护着阮氏和楚维瑞,怎么骂他打他,楚维璟都不会难过和愤慨,他只是隐忍着,等着把他们的真面目揭穿的那一天。
而现在,就是那一天了,箭在弦上。那就放箭吧。
黄氏带来的几个婆子具是有眼色的,如今事情未明。做事还是留一手的好,见俞医婆是个瞎子,扶她起来时也是动作细致,不曾怠慢。
俞娘子自己从地上爬起来。剪水双瞳去望楚维璟。
她不是愚笨人,住在清霁巷的这几个月,她多少也弄明白了些楚维璟的出身。刚晓得他是楚家三爷时,俞娘子吓出了一身冷汗,这是直接把命交到了仇人的手中了,可细细了解下去,她晓得楚维璟要留着她的原因了。
父亲和继母联手害死了亲娘亲妹,换作是谁都咽不下这口气的。
楚维璟在等机会,那么她也就等着。没有楚维璟相助,她一个人也拿阮家人没一点办法。
哪知今日楚府的妈妈上门来,开口就是太太晓得三爷心疼她。不想让她在外头受委屈要迎她进府,俞娘子没见到楚维璟,心虚得不行,一万个不愿意,可一瞧桂妈妈带了不少人,她们母女根本脱身不了。便干脆唱了这出戏,欢天喜地应下来。
可入了楚府。望着这么大的宅子,俞娘子有些怕了。
万一,叫阮氏认出来了呢hellip;hellip;
幸亏,在刚刚跪在阮氏和楚论肃跟前的时候,楚维璟就闯了进来,不用叫她一个人承受阮氏的审视。
楚维璟冲俞娘子颔首,既然黄氏来了,那闻老太太那儿就已经晓得了,有长辈插手,阮氏别想颠倒黑白。
这边从二房出发,璋荣院里闻老太太让琉璃扶了楚维琳起来,道:屋里凉,你刚出了一身汗,一冷一热会着凉的,让宝莲进来扶你去后头收拾一下。rdquo;
楚维琳抬眸看着闻老太太,见她神色严肃,晓得她已经是拿好了主意,只是叫自己避开些罢了,便点点头,去了碧纱橱里。
又等了会儿,黄氏便领着人来了。
楚论肃青着一张脸,行礼后落了座,楚维璟跟没事人一样站在了俞氏母女的身边,楚论肃见他如此就气不打一处来,张口要骂,可在闻老太太面前,到底把那些难听的话都咽了回去。
阮氏红着眼睛:侄媳妇没当好家,还能大伯娘帮侄媳妇拿个主意。rdquo;
闻老太太隐忍不发,想看阮氏怎么唱这出戏,她板着脸,淡淡道:把事情说明白了。rdquo;
阮氏含泪把那番话又说了一遍:是侄媳妇思虑不周,原只想着璟哥儿身边没个人,没考虑到规矩hellip;hellip;rdquo;
闻老太太放下手中茶盏,唇角微微挑了挑:有什么主意好拿的,外室而已,阮氏,这事也不怪你,你自个儿也没弄明白规矩。rdquo;
阮氏闻言一喜,却忽略了闻老太太对她的称呼是阮氏rdquo;,而非平日里的论肃媳妇rdquo;。
闻老太太话锋一转,阴冷道:你自己是外室出身,就觉得外室能光明正大入门了,是不是啊?rdquo;
一句话,就叫阮氏入坠冰窖,她愣怔在那儿,一时说不出话来。
楚论肃噌一声站起来,皱着眉头道:大伯娘这话是什么意思?rdquo;
黄氏的眼皮子直跳,扭头去看帘子,见那帘子亦在晃动,露出外头一双牡丹锦鞋,显然是偷听的顾氏也就吓得失了分寸。
闻老太太依旧淡定,下巴抬了抬,指着跪着的俞医婆,道:阮氏,才几年工夫,你认不出来吗?认不出来也不奇怪,当初她可不是一个瞎子。rdquo;
阮氏僵着脖子去看俞医婆,之前她的注意力都在俞娘子身上,根本没有去细看过这个瞎眼婆子。叫闻老太太一问,再一看,心里就犯了嘀咕。
自从晓得母亲为何会被打瞎了眼睛,俞娘子就卯足了劲,她伸手取下俞医婆眼睛上的黑布,讥讽道:认得出来吗?我母亲虽然瞎了眼,可她一直记得你的样子呢,化作了灰都记得!rdquo;
俞医婆握着女儿的手,道:四年前,也就是景德十六年的清明前,我入阮府替一位染了风寒的年轻姨娘诊脉,诊出了喜脉,却没弄明白,四年的工夫,阮府里的姨娘怎么就成了楚府里的填房太太了?rdquo;
阮氏一屁股摔坐在了地上,见鬼一般地指着俞医婆:血口喷人!rdquo;
闻老太太根本不理会阮氏,对着碧纱橱唤了一声:维琳,出来说话。rdquo;
之前叫楚维琳避开是不想叫她掺合到这场闹剧里来,可闻老太太见了倔强又执着的楚维璟,她突然就改了念头。
他们是要为母伸冤,作为长辈,她一味的大包大揽,并不能让他们平复心中怨气。
听到楚维琳也在,阮氏越发知道不妙了,闻老太太要追究的只怕不是楚维瑞的出生月份,而是另一桩可怕的事情。
楚维琳握着宝莲的手,她终是等到了这一刻,等到了能叫阮氏和楚论肃说出真相的时候了。
走到阮氏跟前,楚维琳居高临下看着她,目光如冰水:从二房放出去的夏青说过,从你入门起,她就没洗过你的月事带子,替你接生的稳婆说hellip;hellip;rdquo;
楚维琳说得很慢,每一个字都和刀子一样往阮氏身上割去。
楚论肃心里慌得要命,又见不得阮氏受委屈,大吼道:轮的到你指手画脚吗?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