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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氏一心要儿子,哪里会给楚伦沣臭脸看,也不知道楚维瑷到底懂没懂她的母亲在烦恼些什么。
十七这一日,何氏已经准备妥当了去法雨寺的事情,细细和章老太太交代着。
为了十九能大清早上香,十八上午就要出发,这次不仅仅是何氏带了楚维瑷去,长房那里,黄氏也要带着楚维瑢去,大约就是为了相看了。
四人一道住到二十一这日回府,时间倒也宽裕。
章老太太听罢,点头道:既然安排好了。我也放心了。rdquo;
楚维琳坐在一旁听楚维瑷说上山去的事情,外头传来问安声,她喜上眉梢。是楚维琮回来了。
楚维琮笑着进来请了安,白皙面庞上隐约有一条红色印子。
这脸是怎么了?rdquo;楚维琳指着问。
何氏最是关心楚维琮,一听这话定睛往过去,惊呼一声:这是指甲印吧?哪个不长眼的伤了你!rdquo;
楚维琮抬手摸了摸右脸,干笑了两声。
伤口极浅,他又是涂了药才过来的,本想瞒混过去。哪知叫楚维琳看出来了。
他自己觉得就是小事一桩,怕越遮掩越让家里人担心。便干脆实话实说了。
我从书院出来和昔诚一道走的,经过东街的时候遇见他姐姐叫几个人围着,那些人说话不太好听,昔诚帮他姐姐的时候挨了几下。我也不小心被划到了。rdquo;
一来是误伤,二来伤口也很浅,楚维琮说得轻描淡写,显然是不希望家里人继续追究。
何氏皱着眉头,眼底里全是心疼:不该这样的,你身边伺候的人呢?怎么由着你受了伤!一会我要好好说道说道,这般不会伺候,怎么当得差!rdquo;
何氏这等反应虽有些小题大做,但敲打一番底下人还是有必要的。章老太太在意的也不是楚维琮脸上的伤,男孩子有些磕磕碰碰的有什么要紧的,又不是姑娘家要仔细金贵。尤其是脸上千万不能留了印子。
章老太太最关心的,其实是他嘴里念到的这个名字。
你说的昔诚是哪家的?rdquo;章老太太问了一声。
这个问题让楚维琮有些为难了,到最后还是硬着头皮,道:姓杨,杨昔诚。rdquo;
光一个名字哪里分得清楚出身,京中姓杨的人家也不少。可章老太太就是从楚维琮的这份犹豫里读到了些不妙的味道,细细回想了一番。一桩旧事闪过心头,沉声问道:太祖爷亲封的那位杨将军?rdquo;
楚维琮垂下了头:是。rdquo;
楚维瑷听不懂这里的意思,偷偷去看楚维琳,楚维琳原也没有多少印象,直到提到是太祖爷亲封杨将军时,她一下子想了起来。
太祖爷在未登基前替康平爷亲征,哪知落了敌人圈套,全靠那时还是参将的杨老将军一路以命相护才得以全身而退,等太祖爷继承了大统,杨参将也就成了杨将军。
而这位杨将军就是杨昔诚的祖父。
先帝时,北疆战乱,杨将军战死沙场,留下孤儿寡母,先帝感念杨将军忠烈,又为安抚军心,赐杨家免死金牌。
杨昔诚的父亲亦是从小习武,子承父志驻守边疆,哪知一场战事后失去行踪,直到三年后才有消息传回京,却是叛国大罪。
整个京城哗然,无人敢信,却也不得不信。
杨昔诚的母亲只是沾了些许血脉的旁支宗亲,再说这样的罪过,便是公主也一样无力阻拦圣上怒火的,到了最后,抄家是必然的,但靠着那块免死金牌,总算是保住了一家老小性命。
那一年,杨昔诚才四岁。
本来这种陈年旧事楚维琳也是不晓得的,她会记得是因为前世时杨昔诚的父亲归朝平反,诛杀了当年陷害他的贼人。
如果没有记错,便是在今年冬天崇王世子回京时,杨昔诚的父亲会跟着一道回来。
只是楚维琳并不知道,楚维琮与杨昔诚是同窗。
楚维琮心中也是惴惴,他知道在世人眼中,杨昔诚是不该往来的。
在书院里念书的多是世家子弟,平日里也都有自己的圈子,他曾经疑惑过为何家境平庸不宽裕的杨昔诚会来书院,等之后听了其他人提及,才晓得了杨家旧事。
圣上既然留了杨家人性命,就不会再追究往事,除非有际遇,不然杨昔诚想有大出息是不可能的,但念些书学些生存的本事,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山长曾经受过杨老将军的恩情,这才给了杨昔诚这个机会。
章老太太的面上瞧不出情绪,楚维琮有些担忧,大着胆子说了一句:祖母,孙儿知道昔诚因为他父亲的事情受了牵连,与杨家来往也对我们没有益处,若是走动得多了,万一有有心人算计,反倒是要惹些事端的hellip;hellip;但是,孙儿真的觉得昔诚是个可以往来的人,孙儿与他同窗两年,觉得他好学上进,功课上比很多同龄人都出色,待人又特别诚恳,便是最开始书院里有些排挤他的同窗现在都收起了些轻慢的心思,虽不深交,但也不过分疏远。rdquo;
何氏不赞同地摇了摇头:毕竟是出过那等事情的人家,维琮,还是避开些得好。rdquo;
楚维琳知道将来会发生的事情。
杨昔诚的父亲杨溢韶是被人陷害受了重伤,失去了记忆,独身在关外生活多年,直到这一年才隐约想起些旧事,最后跟着崇王世子回京平反。杨家从此就依靠了崇王府,而崇王妃格外喜欢杨昔诚的姐姐杨昔诺,收为了义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