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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什么话要说的吗?rdquo;何氏沉声道。
钱妈妈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在宝莲陈述的时候,她很清楚宝莲会说些什么,那些事情就是她们做过的,一五一十,可就是因为太清楚了,她的脑袋里才空白一片,直到宝莲闭了嘴,钱妈妈才慢慢回过神来。
这个时候,只有咬死不认了。
钱妈妈佯装震惊,捧着胸口一下子瘫坐在地上,指着宝莲道:宝莲姑娘,我与你无冤无仇的,你便是要冤枉我,也不该搭上了你自己呀!这府中哪个不晓得,宝莲姑娘是六姑奶奶的奶姐妹,打小一块的情谊,六姑奶奶最是信任你了。这没凭没据的,你抹黑自己也要来拉我下水?rdquo;
宝莲依旧没有抬头,她哭得厉害,声音里却依旧带着坚韧和悲伤:是奴婢辜负了奶奶。rdquo;
钱妈妈连连摇头,目光在章老太太和何氏之间来来回回,显得慌张又不知所措:这、这都什么事哦!六姑奶奶,奴婢知道,我们二姑奶奶从前惹了您不快,您要拿奴婢出气也无妨,可也不用让宝莲姑娘扯谎啊!还是这样的谎,宝莲姑娘的名声多要紧呀!老太太、太太,这就是宝莲姑娘的一面之词hellip;hellip;rdquo;
够了!rdquo;章老太太重重拍了拍桌面,钱妈妈身子一缩,后头的话都咽了回去,章老太太抬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身子往后头引枕上靠了靠,稍微舒服了一些,才又道,钱氏,你以为你是谁?rdquo;
钱妈妈愣怔,不解地望着章老太太。
章老太太不疾不徐,语调却如腊月北风一般透骨冰凉:我是主,你是仆,我认定你做了,那你就是做了。证据?那是衙门里办案子才要的,我府中关起门来,哪有这么多的讲究。你今日认也好,不认也好,没有什么区别。rdquo;
钱妈妈愕然,她忽然之间就明白了,这里根本不是她演戏的地方。
章老太太说得对,她只是家中的一个仆妇,根本轮不到她来讲道理摆事实,更何况,她嘴里的事实全是骗人的话。
虽有官府规矩,可这府中各种腌臜事情,有几样是靠官府来弄明白的?连阮氏那样的当家太太都无处脱身,她钱氏又能有什么本事?
只要有人指正,只要主子们信了,那就是结论了。
哈哈哈哈哈!rdquo;钱妈妈捧腹大笑起来,笑得眼中含泪,笑得直不起腰来,我真是蠢啊,后知后觉。哈哈!夏月能被逼得自尽,这里还有什么道理可讲?能逼死一个,又怎么会在乎再弄死我呢?rdquo;
钱妈妈一个人笑得疯癫,楚维琳却不觉得好笑,她在章老太太的眼中读到了一丝怜悯,而怜悯后头,更多的是狂风暴雨一般的嘲讽。
在被逼着自尽之前。可没有谁逼着她去害桂氏满娘。没有人逼着她去妒恨满娘,她自己走错了路,还有脸怪别人?rdquo;章老太太冷笑道。
不对!rdquo;钱妈妈越发激动了。她几乎是从地上跳了起来,指着章老太太,道,夏月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才能一步步爬上来。你不敢为难满娘,就刁难夏月!夏月是有苦衷的,我娘与她一块长大,最清楚她是个什么样的人!rdquo;
夏月是个什么样的人。与我有什么关系?rdquo;章老太太的声音抬高了,尖锐的声音像一把刀子。
楚维琳想,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章老太太。即便是这位祖母留给她的印象大部分都是苛刻、挑剔、严厉,却也和现在的并不一样。
有苦衷和害人根本没有任何关系!我对她的过去不敢兴趣。也不需要了解,我只需要知道她的错处和惩罚,这才是她应该得了。夏月可怜,那满娘呢?rdquo;章老太太直起身子,对着钱妈妈道,我想问时就问你几句,我若不想听了,你又能如何?rdquo;
话音一落,章老太太忽然扯出一个阴沉笑容:渝妈妈。rdquo;
渝妈妈会意,迅速招了两个守在中屋的粗壮婆子进来,在钱妈妈反应过来之前,一把拘住了她,又拿帕子堵住钱妈妈的嘴,让两个婆子把她拖了出去。
楚维琳莫名有些心惊,不久前还你来我往说着话,哪知章老太太会突然之间动了手,但她一琢磨章老太太的话,多少也能体会祖母的心情。
满娘无疑是可怜的,她平白无故丢了性命,可章老太太也很可怜,她分明是想容下满娘的,却因此背负了一辈子的罪名,不管她如何做,在婆母和丈夫心中,她都是一个罪人,他们从未在满娘的事情上原谅过她。
何处去说理?
无处去说理。
章老太太也不想去说理。
钱妈妈被拖走了,屋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没有一个人说话。
章老太太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水已经冰冷了,入口发涩,她却不觉得难喝,一口接一口抿完。
放下茶盏,她抬起有些模糊的眼睛看向何氏,又把目光移向了楚伦歆,最后停在了楚维琳身上,迟迟没有再移开:人生在世,能有几个称心如意的?又有几个没受过委屈没有苦衷的?忍气吞声也好,奋起拼争也罢,都是自己的事情,哪有这么多的故事和理由。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输了就闭嘴,东拉西扯的丢的是自己的人!至于底下人,做对了赏,做错了罚,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