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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维琳琢磨着老祖宗的态度。
这是打算置身事外了。
本也就没有牵连到常家,这个时候去做那出头的鸟儿。等过了元宵,圣上算起账来。根本就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常府没打算做那只黄雀,却是想试着坐山观虎斗了。
毕竟小皇子还那么小,这个时候心急火燎地强出头,就不是为了小皇子打算,而是在催命了。
小皇子是柳氏与贤妃娘娘的软肋,若小皇子有什么三长两短,这两位破罐子破摔的时候,事情就真的一塌糊涂了。
老祖宗抬手按了按太阳穴,道:好不容易放了假,这些日子就太太平平在家里陪陪媳妇孩子,别心野了。rdquo;
说完,老祖宗扫了常郁晖一眼。
常郁晖垂下了眼帘,他本就是闲散子弟,一年四季都是放假的,媳妇孩子更是没边的事体,老祖宗看他做什么?
老祖宗也懒得再耳提面命,叫众人散了。
楚维琳抱着霖哥儿出去,老祖宗望着她的背影,扭头笑着与段嬷嬷道:过几日霖哥儿抓周,会抓些什么?rdquo;
段嬷嬷赔笑道:霖哥儿一看就是聪慧样子,一定会抓到好东西的。rdquo;
小年夜里,松龄院摆了团圆饭。
外头落着大雪,寒风瑟瑟,与之相比,屋里头就暖和多了。
明明是个好日子,可这酒却有些闷。
常郁晔闷头灌酒,常郁晓见不得他如此,好言劝不住,就直接动手拦了他,却不想动作大了些,一壶酒全洒了,常郁晓还愣在那儿,常郁晔又伸手去拿常郁明面前的酒,叫常郁明眼明手快挪开了。
常郁晔沉着脸,半醉着站起身来,道:你们不让我喝,我去外头喝。rdquo;
常郁晓只好起身拦他,一来一去就拉扯上了,常郁晔仗着酒气,一肘子撞在了常郁晓肚子上。
常郁晓吃痛弯了腰,徐氏蹭得站了起来,把聆姐儿交给了奶娘,自个儿冲过去扶住了常郁晓,低声道:他要喝就叫他喝,爷你这又是何苦?rdquo;
常郁晓痛得岔气,见常郁晔还要走,他干脆伸出脚去绊他。
常郁晔本就是半醉了,一个踉跄,差点摔了。
眼瞅着这两兄弟要动手,常恒翰啪得一声摔了筷子,喝道:吃多了酒就有胆儿了是不是?滚回屋里去!郁晔媳妇,郁晓媳妇,把这两个孽障给我拖开。rdquo;
徐氏是拽着常郁晓的,闻言更加不会松手,劝着常郁晓作罢。
卢氏叫这筷子拍桌面的声音惊了惊,扭头见岚姐儿撇着嘴要哭,她只好先好言安慰了女儿,再去常郁晔那儿。
常郁晓被徐氏半拉半拽地扯到了房门边,守门的丫鬟大气都不敢喘,赶紧打了帘子,可偏偏此刻常郁晓不肯走了,转过身去盯着常郁晔,冷笑道:你这酒要是为了母亲喝的,我才不拦你呢!你扪心问问,你到底是hellip;hellip;rdquo;
徐氏惊叫一声,惨白着脸一把捂住了常郁晓的嘴:爷,你吃多了。我们赶紧回去。rdquo;
常郁晔怔在了原地,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常郁晓。
他刚要说什么,就听见哐当一声响,瓷器落地碎开的声音。
老祖宗捂着胸口,喘着大气,指着他们两个,一字一字骂道:你们哥两个都昏了头了是吧?去。院子里跪着去。滚出去跪到清醒了为止!rdquo;
常郁晓一个激灵,知道他说错话了,用眼神示意徐氏放开他。退出去到了院子里,也不管地上积雪,直接跪下了。
常郁晔的酒未醒,可他原本就不是个会抱怨会诉苦的性格。什么都是闷在心里,见老祖宗罚他。垂着头跟了出去,在常郁晓边上跪下了。
卢氏心里乱麻一片,她知道常郁晓刚才要说的是什么,不仅仅是她。这里的好些人都知道。
常郁晔的心里存着的是自尽而亡的红笺。
这个屋子里,明明好些人都是一清二楚的,可这事体只能藏着掖着。断不能嚷嚷开来,毕竟。都是一家人,毕竟,还要一个脸面。
所以老祖宗才会打断了他们兄弟的对话,一旦说出来了,常郁晔与常恒翰父子的颜面就都没了。
卢氏紧咬了牙关,不管说不说破,她的脸面都已经荡然无存了。
都是因为红笺,她好端端地成了一个笑话。
目光所及之处,慢慢模糊了,卢氏深吸了一口气,压住心中苦涩,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一些,道:外头雪大风急,爷穿得单薄,我与他送件斗篷。rdquo;
卢氏话音刚落,老祖宗就阻止道:冻着就清醒了!由着他们去,一个个不知道深浅!rdquo;
卢氏不敢顶撞,徐氏忧心忡忡地望了卢氏一眼,只好一面担心着常郁晓,一面回到了座位上。卢氏见状,也只好落座。
可她如坐针毡,她觉得,所有人的目光就落在她身上,在指责常郁晔的同时,也在指责她。
卢氏心里闷得慌,她望着面前的瓷器碟子,釉色清透,边上一角点缀了寒梅,那一抹红色跟尖刀一样刺得她胸口发痛,她想起了红笺眉心的那一颗朱砂痣。
做丫鬟时乖巧伶俐,做姨娘时规矩得体的那个女人,却是那般的不本分!
当初卢氏好生同情过红笺,觉得红笺与一般的妾室不一样,她不是甘愿当了姨娘的,她是被逼无奈的,她不会争宠不会惹事,她一直那么安安静静的,一心伺候主母,无论遇到了什么事情,她都不抱怨,连卢氏都觉得她格外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