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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家五郎,誉满京华,从前楚维琳就清楚这不是随便说说的,前世在未出阁前,她不喜与人来往,也听过许多关于常郁昀的赞誉之词,今生重活一次,在她和常郁昀的婚约未公布前,好几次宴席上,她都听一些姑娘们提起常郁昀,甚至因着她是常郁昀的表妹,来打听几句的都有。
几年时光,常郁昀成熟许多,又因为和前世境遇相反,心境的影响让他越发稳重和出色,有时候楚维琳会想,那年地牢之中胡渣满面,风华不在的常郁昀似乎如隔世一般遥远。
也确实是隔了一世了。
就好像现在的她,在对镜自照的时候,眉宇之间再寻不到一丝憔悴的模样了。
而这些年一直存在心中的外放,离开常府大宅,离开大赵氏和老祖宗,可以让她真正当家做主的时候,真的到来了。
车轱辘碾过官道,微微有些摇晃。
依着计划,要行*日才会到了渡口,可担心时间不够,这一路要尽量快些,七日能到是最好不过了,渡口那儿已经安排好了船舶,一路顺流而下,经过旧都时要暂时停靠,再往江南去。
霖哥儿看了一会儿,有些困乏了,靠在方妈妈怀里睡着了。
带着儿子出行,便是要快马加鞭,也不敢太颠簸,又有女眷在,入夜时都是入了城镇休息。
这一夜入住了安华镇。
安华镇的驿馆,楚维琳也算熟悉,夜里温了一盏酒给常郁昀兄弟们暖身,常郁晓捧着酒盏叹气。
常郁明撞了撞他的手肘,道:三哥是为了二妹妹的事体?rdquo;
常郁晓苦笑:母亲过世了,又分了家,大哥的精神一直不好,若是能找到二妹妹,兴许能叫他稍稍高兴些。rdquo;
常郁明不想泼他冷水,可心里却是想着,当初就没寻到,隔了这么久了,常郁映说不定早就不在安华镇上了,她下了决心要走,又有银票在身,天南地北的,哪个也不知道她会去哪里落脚。
第二日一早,一行人又离开了安华镇,往东南而行。
前头的路,楚维琳是全然陌生了的,她从没有离开这么远过,偶尔也与霖哥儿一道,兴致勃勃往外头张望。
常郁昀笑话她道:不如带起帷帽来,也就不用避讳了。rdquo;
楚维琳嗔了他一眼,扭转过头,忍住了自己的好奇心。
到码头时,已经是傍晚了。
楚维琳带上帷帽,从马车上下来。
日落西山。天空染红了半边,日暮下的渡口人声鼎沸,远行的、送行的、挑货的、督货的,一眼看去,四处都是人。
远处的水中,大小船只数不清数量,几个停泊位子满满当当的。只等走了一艘再补上一艘。
这番情景。楚维琳从未见过,却只能记得女眷出门的本分,不好太过明目张胆地张望。倒是霖哥儿不用讲什么规矩,目不暇接一般转着脑袋。
官宦人家的渡口与寻常百姓的不同,只是那儿今日里也是人来人往的。
不晓得是哪家官宦回京,渡口处围着围幔。是叫女眷们休息的。
常府的船舶靠了岸,挑夫们把行李一箱笼一箱笼地往船上运。
李德安家的指着那几艘船舶与楚维琳道:奶奶。您看,咱们这次去,带的人手也不多,只租了一艘头等客船。一艘货船。货船上下三层,最底下一层堆了土石压仓,其余两层存了行李、土仪。又有房间供船夫们住。那艘客船是五层的,甲板上两层。下头三层,底层同样是土石压仓,往上一层放了常用的箱笼物什,余下三层皆是住人的。rdquo;
楚维琳一面听,一面点头,宝槿笑嘻嘻道:妈妈打听得可真仔细。rdquo;
李德安家的也不谦虚,赔着笑道:难得有机会在奶奶跟前卖弄一番,也总要使些劲儿才好。rdquo;
楚维琳忍俊不禁,又与李德安家的商量:那依妈妈看,住哪一层最好?rdquo;
甲板上的两层,能看见水面景色,其实是极好的,只是如今才刚刚开春,天气也没有暖和,还是甲板下头暖一些。奶奶先住着,等到了南方,天暖一些了,再挪到上头来。rdquo;李德安家的道。
楚维琳听着有理,正想说些什么,娉依快步过来,说是差不多能登船了。
楚维琳瞧了一眼不远处常郁昀的身影,他正在和常郁晓、常郁明说着些什么,楚维琳抱着霖哥儿要过去,就见一位眼生的丫鬟走了过来。
那丫鬟衣着光鲜,模样可人,规矩行了礼,道:奴婢是渝州知府宋怀安府中的丫鬟柳荷,我们老爷回京述职,刚刚抵京,请问这位奶奶,可是京城常太保府中的奶奶?rdquo;
京城常府,一般而言指的便是这个常家了,可若对方在谨慎些,说是常太保府中,那定然是不会再错了的。
柳荷是从围幔那儿来的,可见在其中休息的应当是宋大人家中的女眷了。
楚维琳点头,应道:夫君是常家五郎。rdquo;
柳荷又福了一福,道:常五奶奶出远门,渡口繁忙,我们夫人想请奶奶一道歇一歇腿,还请奶奶莫要推辞。rdquo;
楚维琳往围幔方向看了一眼,心中有些摸不透对方的来意。
宋大人在渝州任职,可官场上消息亨通,也应当知道常府今日不比以往了,难道还会这般尽力巴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