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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般开门见山,不仅楚维琳一怔,杜夫人也愣住了。
不过,紧张之余,杜夫人稍稍松了一口气,好在她刚才就和楚维琳说了杜徽笙和婉言的事情,若不然,楚维琳直接就一句晓得rdquo;,不就穿帮了吗。
杜夫人悄悄给楚维琳打眼色,可楚维琳看婉言那般小心翼翼的样子,说实话不是,不说实话也不是。
婉言是玲珑人,只一眼就看明白了杜夫人的意思,她弯着眼儿笑道:婶娘,你莫要担心我,都六年了,其实我心里也有数的。我就是想听个真相。rdquo;
婉言hellip;hellip;rdquo;杜夫人看着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心里闷闷的,劝解的话全化作了一声叹息。
婉言又道:我五岁来到金州,我和他虽然拜过天地,又一道生活了十年,但我知道,他打心底里,从没有把我当做他的妻子看待,那个稚子年纪里,又懂什么夫什么妻呢。空有夫妻之名,我与他并无夫妻之实。婚姻是缘分,强求不得,既然今生无缘,婶娘,若他真已另娶,不如明明白白告诉了我,和离两散,好过继续彼此拖累。我不明不白在金州度日,他为了避开我,连爹娘的坟前都不能上一炷香。rdquo;
说的人还未哭,听的人已经落泪,杜杨氏簌簌落了眼泪,上前把婉言揽在怀里,道:婉言呐,是杜家对不住你,是那混小子配不上你。rdquo;
婉言垂眸,这并不是什么对得住对不住的,也不是什么配得上配不上的,只是想给彼此一条活路,一条退路,她已经在金州傻傻等了六年了,难道真要等上六十年,等一个不会回来的人吗?
她不想做那样的傻子,即便会因为弃妇的身份遭人指指点点,也好过就这样一个人过一辈子。
楚维琳看在眼中,心里亦是沉甸甸的,她与杜夫人道:夫人,你觉得呢hellip;hellip;rdquo;
杜杨氏掏出帕子抹了一把眼泪,思忖一番,郑重点了点头:婉言,是婶娘骗了你这么多年,不仅仅是骗你,连你公爹婆母,我也一道骗了,也不知道他们泉下有知,会不会怪我。那年,金榜上探花郎的名字,不是弄错了,也不是同名同姓,就是徽笙。rdquo;
婉言瞪大了眼睛,而后又缓缓平和下来:果真是这样hellip;hellip;rdquo;
放榜那日,他就被京城里一个官家姑娘榜下择婿,做了入赘女婿,留在翰林院里当了编修。我们无数次写信去寻他,都了无音讯。大概是如今有了岳家靠山,也不需要我们了吧。rdquo;杜杨氏说完,眼泪又溢了出来,若是能见到徽笙的面,我一定要好好问问他,为什么!前程重要,难道父母妻子就不重要了吗?一个人,连孝道都抛到了脑后,又如何为官,如何做人!rdquo;
虽然有了万全的心理准备,可听到这样的一席话,婉言依旧面如死灰。晶莹泪水顺着脸庞滑落,她恍然未觉,只是怔怔问楚维琳道:夫人,这一回的,是真话吗?rdquo;
楚维琳慢慢点了点头:是真话,杜探花的岳丈姓秦,是三皇子的门客。rdquo;
婉言的肩一下子塌了下去。她抬起手掩面。人人都知道她在哭,可她却没有哭出声儿来,只有抖动的肩膀在向旁人诉说她的情绪。
杜杨氏抱着她。默默陪着垂泪。
婉言哭了许久,才抬起头来,不顾面上狼狈,她哑声道:婶娘。夫人,我哭不是因为我舍不得。我放不下,而是,总算等到了一个答案,我觉得解脱了。rdquo;
解脱两个字让杜杨氏一下子严肃起来。捧着婉言的脸,道:你说什么?可莫要想不开去做傻事。婉言呐,不管徽笙如何。只要你愿意,婶娘把你当亲闺女疼。你。你莫要说这些吓人的话。rdquo;
婉言含泪,笑容里却带了几分倔强:婶娘,婉言知道您是好心好意的,您放心,我求个明白是为了好好生活下去,绝不是为了寻死觅活的。只是,往后,我也不再唤您婶娘了。他已另娶,我和他的婚事就当不作数了吧。公爹和婆母把我养大,我替他们送终,如今出了大孝了,我不再顶着杜家媳妇的身份了。rdquo;
杜杨氏愕然,这便是这些年婉言和自己疏远的原因吗?她不想再背负着杜家媳妇的身份生活下去,即便会走一条很崎岖的道理,她也不想依靠杜家的亲人,一个人摸爬滚打,也要步步前行。
这般倔强的婉言,让杜杨氏又是心痛又是不舍,但更多的是不想磨灭了她这份性子。
到底是他们夫妻两个养大的,婉言,你的性子和他们一模一样。rdquo;提起兄嫂,杜杨氏无奈摇头,婉言,你有想过往后怎么生活吗?rdquo;
婉言垂下了头,双手局促地绞了衣角,道:先寻个落脚处,再寻个能养活自己的活计吧。rdquo;
落脚处?rdquo;楚维琳和杜杨氏对望了一眼,奇道。
婉言道:如今住的是杜家的宅子,我既然不是杜家的媳妇了,就不好再住下去了。我会快些搬出来,那张房契,我送去给您,有机会的时候,您交给杜徽笙吧。rdquo;
婉言,不用这般着急的,你看这都要过年了,你一个人,去哪儿找落脚处?rdquo;杜杨氏有些急了,婉言这脾气,说了就一定会这么做。
婉言深吸了一口气,问楚维琳道:夫人,我识字,懂一些医理,也会伺候人,能烧些家常菜,妇人家的活计,洗衣服、缝缝补补的我都会做,夫人能不能替我指个路,让我有份工。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