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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贵妃有多厌恶我,你不是不知。即便我嫁给了你,日后婆媳不睦,你夹在中间进退两难,我若为你考虑,定然要委曲求全,自贬身份。我若不为你考虑,旁人该嘲我小肚鸡肠。你对我的喜欢,也许初时情深,长此以往,也该消磨得一干二净。”赵泠异常清醒,明白自己不能被萧子安的热情冲昏头脑,否则日后的麻烦定然层出不穷。
她出身尊贵,生来就是郡主,本可以坐享盛世太平,谁也不敢给她半分委屈受。为何要偏偏想不开,去受齐贵妃的闲气?
以她对齐贵妃的了解,若是塞上十七、八位侍妾入九王府,她又该如何拒绝?难道要同那么多女子,一起分享自己的夫君不成?
“今日王府为陆姑娘接风洗尘,前面来了这么多宾客,若是被人瞧见你我在此搂搂抱抱,且不说我的名声,难道陆姑娘和王府就能抹得开颜面了?”赵泠将人推开,往后退了一步,拂着衣袖道:“陆姑娘是萧瑜表姐舅舅家的表妹,同我也算是远房表亲,赵玉致乃我大伯父家的堂姐,若我们三个都同九王殿下牵扯不清,落到旁人眼里,定是京城一大笑谈。”
顿了顿,她深吸口气,低声道:“我不愿做旁人口中的笑柄,也不愿让人看了长公主府的笑话,更不愿成为你和齐贵妃母子离心的罪魁祸首。唯愿你好,此生不憾。”
萧子安怀里空落落的,只觉得如同置身红莲业火之中,几乎把他整个人焚烧殆尽。他曾经多么渴望和眼前的姑娘双宿双栖,现如今就有多么痛断肝肠!
他一直以来都将赵泠看作九王妃的不二人选,但齐贵妃却从中阻挠,棒打了鸳鸯。
什么陆姑娘不陆姑娘,他见都未见过,何谈什么喜欢?若是此生不能同自己喜欢的姑娘长相厮守,那同行尸走肉又有何区别?
谢明仪好歹曾经同赵泠成过亲,有过夫妻名分,甚至少时互相倾心,可自己却什么都不曾拥有过。即便同她近在咫尺,也如同分隔天涯。
他不是不懂赵泠,只不过是迫于周围的环境,迫无皇命难违四个大字!
许久之后,萧子安才苦笑道:“若不能同你在一起,如何才能算好?泠泠,我自小就爱慕于你,转瞬息间数十载,对你之心皎如明月,上苍可鉴。我原以为你同我两情相悦,今日看来,倒是我自作多情。”
语罢,他深深凝视着赵泠的眉眼,怎么都看不够似的,这般明艳动人的姑娘,就像一道彩虹落在他的心间,无时无刻不令他牵肠挂肚。
偏偏阿泠冷静自持,凡事都有自己的主意,她正直,善良,热忱且果敢,在他眼中十全十美,惹人怜爱。唯一不好的便是,她的心不在自己身上。
赵泠转身便走,生怕多耽搁片刻,便狠不下心肠了,忽听一声低呼,不知是谁失手撞倒了屏风,偌大的山水屏风排山倒海一般坠了下来。
此处光线暗,又在角落,根本无人注意,场上响起一片凌乱的脚步声和尖叫声,她下意识往旁边一躲,不料悬在屏风顶上的大灯笼猛然砸落下来。
这灯笼同寻常的灯笼不同,为了美观,特让能工巧匠在上面镶嵌了各色名贵的宝石,表面由锦缎缠绕,有成人合抱粗,底端还设了红腊,灯火一燃,仿佛一颗巨大的发光夜明珠。
此刻随着屏风翻倒,里面滚烫的蜡油瞬间淋了下来,赵泠大惊失色,忙抬手遮挡,眼看着大灯笼就要砸了下来,自旁边飞快闪现过一道人影,谢明仪一手环住她的腰,随意一挥衣袖,便将灯笼打飞。
一阵天旋地转,待赵泠再一回过神时,正好撞入谢明仪沉沉的目色中。
“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赵泠愣了一下,忙将人推开,屏风一倒,男女席连最后一层遮挡都没了,所有宾客都挤在院子里,两人站在最中间,一瞬间便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陆景和趴在屏风上,手背被滚烫的蜡油淋上,已经红|肿起来,丫鬟们忙将她扶起,萧瑜道:“景和,你怎么样?伤到哪里没有?”
陆景和方才躲在屏风后面偷听赵泠和萧子安的谈话,身后猛然传来脚步声,她一吓,失手推翻了屏风,那一个灯笼正好冲着她和赵泠的头顶砸了下来。
谢明仪却偏偏救了赵泠,还只救了赵泠。
明明萧子安同自己订了亲事,可却私下同赵泠纠缠不清,明明此前谢明仪还在大街上公然救了自己,现如今却护着另外一位姑娘。
陆景和不解,被丫鬟扶起来之后,双眼含泪地望了过去,咬牙道:“你到底是谁?”
谢明仪蹙眉未答,反而是萧瑜从旁低声道:“他就是当朝首辅谢明仪,此前我在信里同你提过的。”
陆景和脸色一白,终于明白自己芳心错付了,她看了看赵泠,又看了看谢明仪,最后一跺脚,转身就跑,萧瑜见状,隐隐明白了什么,暗道了一句:造孽。
随后抬腿便追了过去。
前面闹成这副样子,宴会也无法继续了,赵泠拜别了纪王妃,领着阿瑶出了王府。
谢明仪却早先一步在外头等候,身边还停着一辆马车,见二人出来了,将马缰绳往下人怀里一丢,大步流星地走了上前。
赵泠尚且未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他打横抱了起来,她大惊,忙怒道:“谢明仪!你放开我!”
“郡主小声些,若是被人看见,那郡主可就百口莫辩了。”他动作极快,将人抱至马车上后,身后立马一阵掌风袭来,他抬手将阿瑶的手臂挡开,飞快道了句:“你也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