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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赵泠啐了他一口,“这种诛九族的大过,我怕你连累了阿瑶!阿瑶有什么错!”
她只是为了阿瑶,绝对不是在意谢明仪的生死。一扯马缰绳,便往林深处行去,殊不知萧瑜等人已经回到了帐篷。
谢明仪怕她一个人在外不安全,遂要跟上去,又不敢跟太近,怕遭了她厌烦,只好远远跟着。
天色渐晚,林子又深,赵泠越往里走,越觉得周围陌生,左右连一个侍卫都没有,她喊了几声阿瑶,也无人回应,正待要原路返回。谁曾想没注意脚下,马儿一蹄子踩空,整个人翻下了马。
赵泠自马背上翻了下来,连滚了几圈,身子一轻,便坠入了一处大坑,想来是设来捕捉猎物的,坑口铺着一层干草,寻常人根本不会注意。
她坠下马时,崴伤了脚,这坑又深,一时半会儿也爬不出去,连手背上都擦出了血痕。
赵泠不是个娇气的人,蹙眉捏了捏受伤的脚踝,一阵钻心刺骨的疼,差点眼泪都掉下来。须臾,她冷静下来,打量着周围的环境,琢磨着怎么才能爬上去。
方才来时,并无任何人随她而来,若是大喊救命,恐怕嗓子都喊哑了,也不一定有人能听见。若是遇见了凶猛的猎物,就凭她手无寸铁,定然讨不了什么好。
正当她迟疑间,一道人影轻飘飘地落了下来,谢明仪居高临下地站在坑上,望着她微微蹙眉道:“我若不跟过来,郡主是打算在这里过夜么?”
“要你管?我想在哪里过夜,就在哪里过夜,我一个人自在!滚一边去!”赵泠照例是没好脸色,自有一番骨气,绝不卑躬屈膝地求他出手相助。
自己脱了捋起裙子,见脚踝破皮,鲜血汩汩往外冒,当即觉得更疼了,随手扯了衣袖,准备自行包扎。
谢明仪翻身下了坑底,一把按住她的手道:“别动,你这样是不行的。”他也不等赵泠斥责,单膝跪地,自顾自地脱了她的鞋袜。
赵泠大惊失色,连忙要将脚收回来,他呵道:“不准动!腿都要摔断了,你还动!”
谢明仪脸色极差,一手托着她的脚踝,另外一手将裙子往上捋了捋,见伤势不轻,当即就抿紧了薄唇,伸手道:“伤药。”
“什么伤药?”
“我上回给你的伤药,”谢明仪抬眸盯着她,上下唇一碰,面色森然,“你丢掉了?”
赵泠不点头,也不摇头。她随手一放,鬼才知道丢哪儿去了。忽然脚踝一疼,她抽了下腿,怒道:“你干什么?你疯了吗?快放开我!”
“疼就好,说明骨头没断。”谢明仪将她的腿又拽过来一点,然后将衣裳解开,露出一身雪白的里衣。
赵泠大惊失色,以为他要趁人之危,抬腿往他胸膛一踹:“你给我滚!”
谢明仪没躲没挡,当即闷哼一声。他沉默着,将上衣褪下,露出缠满白布的胸膛,隐隐可见有鲜血透出来。指尖一勾,便解开了白布,手指灵巧地将上面止血的药材撸了下来。
随后再将白布缠上,衣裳穿好。
赵泠不知道他要做什么,面露警惕地望着他,心里暗想,只要谢明仪对她心怀不轨,一定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我身上没带伤药,思来想去只能用这个了。”谢明仪用衣袖将撸下来的药材擦拭干净,然后小心翼翼地敷在赵泠的伤处,“你忍着点,可能会比较疼。等会儿回到帐篷,再找太医过来给你看看。女儿家细皮嫩肉的,若是留疤了,怎么办。”
他声音低沉,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沙哑,满目心疼地望着赵泠的伤处,末了,才将里衣的衣袖撕下来,帮她包扎好。
他用的并不是外衣,并非是觉得撕了袖子很难看,只是觉得赵泠是个郡主,又是个姑娘家,出于怜惜,这才撕了里衣。
“好了,现在你可以决定,是要跟我上去,还是自己在这里待一晚。”谢明仪帮她将鞋袜穿好,抬眸定定地望着她,“但我有必要告诉你一声,这里很偏僻,侍卫们不一定能找过来。而且,入夜之后,说不准会有野狼出没,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家,肯定打不过。”
赵泠以为他是要自己求饶,咬牙道:“我不需要你出手相助!我自己可以离开!”说着,抬手去解脚踝上的白布。
谢明仪一把攥住她的手腕,似乎很难理解,都这种时候了,郡主到底同他硬气什么。求他一声,说一句软话,就有这么难吗?
他遥记得郡主年少时,娇气地不得了,磕一磕,碰一碰就眼泪汪汪的。可是现在呢,从马背上摔下来,腿都快摔断了,一个人坐在坑底,又冷又饿,居然也忍得了?
还是说,郡主原本忍不了,可宁愿死,也不肯向他低头。
谢明仪沉默良久,才低声道:“你同我说句软话,让我带你上去,有这么难吗?你只身一人在此,难道不怕有狼吃你吗?你是个姑娘家,腿都要摔断了,为什么不哭不喊也不叫人?”
“我说了软话,你就一定会带我上去?你巴不得我死了才好,我可是你仇家的女儿!”赵泠寒着脸道,“我只身一人在此,那是我自己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我腿摔断了,大哭大喊就能解决问题吗?你要是来看我笑话的,趁早死了这条心!”
“我并非是想看你的笑话,我只是好奇,当年你同我在颍州分别,到底发生了什么。”谢明仪抬手抚摸着她的面颊,眸色深沉难明,“我知道你想不起来了,没关系,我会永远陪在你的身边,天上地下,你我永不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