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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婶又叹了口气,递了两件东西过去:“呐,这个是先前从阿仪怀里找到的,一个荷包,还有一方手帕,宝贝得跟什么似的,要不是我家老头子把他衣裳脱了,哪里知道他怀里还揣了这两样!”
赵泠又愣了一下,这手帕她是认得的,此前被谢明仪捡了去,一直被他留在身边。至于这荷包,她苦思冥想,终于想起来了。
这荷包还是之前在谢府,闲来无事跟隽娘学绣白鹤,绣了一半就兴致缺缺,随手丢到绣篓里了,和离之后,好多不要的东西,她都嘱咐隽娘烧了。难不成隽娘没烧,反而被谢明仪拿了去?
她抿了抿唇,一时不知作何感想。
“嘉儿啊,老婆子也算是过来人了,跟你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你可千万别生气啊!”
大婶从旁絮絮叨叨,“阿仪这个病,眼看着应该好不了了,我知道,你肯定是嫌弃他了,但你想想看,人生在世,能遇见便是缘分,你同他成亲,便是上天赐的缘分。他虽然脑子不好使了,可人俊,还有力气,对你更是一心一意,这样的男人,从哪里找啊!”
赵泠道:“我没有嫌弃他,我只是……”
她不知道怎么说才好,老天爷根本就是拿他们两个开了个玩笑。仇人家的子女,怎么能成亲,如何能相爱?
分明就是老天爷对他们的惩罚。
大婶又道:“阿仪是个好孩子,我看出来了。他对你有十分真心,你对他不过一分真心。你想想看,他也是个活生生的人,你打他,他不疼吗?你骂他,他心里也不好受。长此以往,即便再深的感情,也要磨得一干二净。”
顿了顿,她又拍了拍赵泠的手背,“我看你们来时穿的衣服,那布料我连见都没见过,一猜你们就是高门大户出生的公子小姐,想来还是门当户对的。这次遇了难,也不全然是件坏事,最起码能瞧清枕边人对自己是不是真心。”
赵泠默然,心里乱糟糟的。她明知道自己和谢明仪之间绝不可能,可就是忍不住想要原谅他。两个人永不回京,就在此隐姓埋名,谁也不知道他们打哪里来,谁也不认识他们。
把过去的一切恩怨是非,全部做一个彻底的了断。两个人也许还能重头开始,也未可知呢。
一直到很晚,谢明仪还没回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赌气了,赵泠初时嘴硬,只说他消气了就会回来了,后来见天色黑透了,院门口还是瞧不着人,便暗暗担心起来。
谢明仪伤势未愈,又失去了记忆,万一在深山老林里遇见什么危险了,阿瑶这辈子都不会原谅她的。
赵泠坐这绣了一下午的荷包,好不容易才将没绣完的白鹤补全了,眼睛盯着针线看了太久,一直涩涩的疼。
直到子时,外头才有了些动静。
大叔大婶起身查看,就见外头灯火通明的,村民们举着火把,簇拥着两人走了过来,大叔一见谢明仪,忙迎了过去,紧张道:“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怎么都来我家了?”
他又转头去问谢明仪,“阿仪,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在外头闯祸了?”
“不是的,大叔,”扶着谢明仪手臂的姑娘,穿着一身粗布花裙,看起来瘦瘦小小的,但眉清目秀,很有几分姿色,年岁看着也不大,一边擦着眼泪,一边道:“他没有闯祸,是他救了我的命!”
大叔更加疑惑不解问道:“小翠,你说阿仪救了你的命?”
旁边一位村民道:“她叔,你捡回来的这位公子,武功高强得很哩!小翠下山买东西,回来的时候遇见了两个山匪,眼看着就要把她抓回去了,多亏这位公子出手相助!”
说着,又对左右道:“大家伙儿听好了,以后这位公子就是咱们村的大恩人,大家都多照顾着些!”
赵泠立在人后,遥见小翠扶着谢明仪的手臂,满脸感激地望着他,周围的村民将两人团团包围其中,她一个人似乎南飞的孤雁,正迟疑间。
就听一声“娘子,我回来了。”谢明仪将小翠的手拂开,踉跄几步往她身边走去,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赵泠身上。
有人问道:“这位就是他的娘子?看着不太像啊,两个人成亲了没有?”
大婶道:“成亲了,成亲了,小两口感情好得很呢!”
说着,又同村民们道:“感谢大家伙把阿仪送回来,既然都没事了,就请先回去休息吧。”
众人见状,纷纷散了,小翠立在原地不肯走,盯着赵泠看,见她生得如此明艳动人,越发自惭形秽起来,待人走光了,这才上前道:“你就是小嫂子罢?生得可真好看。怪不得阿仪哥明明都受伤了,还这么着急赶回来!”
说着,她又抿唇偷觑着谢明仪,脸色一红,又道:“阿仪哥人生得俊,武功又高,明明同我素不相识,还愿意舍命救我,小女子无以为报,只好……”
赵泠听她这么一句,不动声色地蹙了蹙眉,很快又笑道:“我家阿仪脑子有点不太好使,哪里都不好,浑身的缺点,脾气也差得要命,我不知道姑娘才第一次见他,到底是怎么看出来他这么多优点的?”
顿了顿,她抬眸横了谢明仪一眼,似笑非笑道:“如果姑娘真的想要答谢救命之恩,随便道句谢便是了。我虽不甚喜欢我家夫君,但从不喜欢他在外拈花惹草,但凡被我发现一次,必然要打断狗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