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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明仪淡淡笑了一下:“我至始至终都没想明白,我到底哪一步走错了,即便是死,我也要死个明白。你人在京城,想必很多事情都很清楚。”
沈非离神色微微一凝,一时间不知该不该如实相告,咬了咬牙,才道:“是你的一件衣服。”
“我的一件衣服?”
“是!那日萧子安误闯了太子的帐子,被人当刺客追杀,后躲入了赵元嘉的帐子里,这点你是知晓的。可后面的事情,你却不知,赵元嘉猜到了你的动机,为了救萧子安,她从我身上骗了件衣服。”
说到此处,他神色一暗,抿着唇道:“我当时未想太多,就直接给她了。谁曾想被萧子安认了出来,他使计,在皇上面前反将你一军,就连刺客都被他事先调换了。”
“你为了保证赵泠的安全,事先调换了行车的顺序,萧子安原本就不想娶陆家的姑娘,正好顺水推舟,想将陆姑娘除了。谁曾想,陆姑娘居然半途中同赵元嘉调换了马车。”
沈非离攥紧拳头,似乎也对此愤恨不已:“事后想想,也许萧子安当时就是故意让你挟持赵元嘉,只是没想到,你做事这般决绝,竟然当场带着她跳崖了!”
说完,他双手按着谢明仪的肩膀,沉声道:“明仪,不得不承认,你的确输了。你不是输给了萧子安,你是输给了赵元嘉!”
谢明仪神色淡淡的,对事情的真相,早就猜到了几分,如今亲耳听沈非离叙述,并未显得如何难以接受,也没有歇斯底里。
可胸膛处那一口意难平的闷血,还是呼啸着翻涌上来,他唇微张,半个字未说,鲜血顺着唇齿喷了沈非离一身。
“明仪!”
沈非离大惊失色,慌忙要点他的穴道,谢明仪将他手臂挡开,声音低沉得仿佛含了沙子,“赵元嘉此前说过,她不爱萧子安,也不爱我。可到了生死关头,她终究选择了前者。”
“明仪,元嘉郡主的那颗心原本就是琉璃做的,光靠人捂永远都捂不热!这天底下喜欢她的人,多了去了,真的不差你一个!”沈非离几乎哽咽了,“明仪,放手吧,她真的不爱你!”
“……我知道她不爱我,一直都知道。我其实希望她能恨我,这样最起码证明,我在她心里是独一无二的。”
沈非离闻言,更觉得心如刀绞,幸亏自己陷得不深,否则定然也有饱受情苦。
“明仪,我替你寻了情蛊来,待三司会审那日,皇上亲审,太子和九王陪同。就以刑部的手段,即便没罪也能审出罪来,表哥实在不忍心再见你受苦。”
他将一只小玉瓶塞到谢明仪手里,轻声道:“彼时,你将情蛊吞了,即刻便能进入假死状态,我会派人安排你离开京城,从此山高水远,你一个人逍遥自在,再也不用活在仇恨里了。”
“这便是要我将赵泠忘了啊。”
“她都不爱你,你记着她一天,就痛苦一天,何不趁早忘了?”沈非离苦口婆心地劝道:“你放心,以郡主的心性,她绝对不会嫁给萧子安,如此一来,萧子安日后定然饱受情苦,也算替你报仇了。”
忽听外头有脚步声传来,沈非离一惊,飞快地嘱咐道:“我是瞒着我爹偷偷来的,以后再来怕是千难万难,你一定要听表哥的话,一定一定把情蛊吞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脚步声越来越近,几乎要响在耳侧,隐隐可见一片白色衣角,沈非离迅速往后退了几步,指着谢明仪骂道:“从今往后,你我桥归桥路归路,你自己行的恶事,自己承担了罢!”
白衣的主人迈前一步,露出真容来,萧子安如玉树般立着,轻衣缓带,腰间的青玉环熠熠生辉,同这个杂乱肮脏的牢房显得格格不入。
他先是凝视了谢明仪一眼,这才把目光落在了沈非离身上。
“沈小公爷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你不知道皇上有命,不准闲杂人等进来,还是说有人给你撑腰,所以你才明知故犯?”
沈小公爷微微一笑:“你不也来了?”
“我和你不同,”萧子安抬起一面金牌,正色道:“我可是奉了父皇之命,前来审问罪臣,见此金牌如见皇上,尔等还不速速跪下行礼?”
此话一出,沈非离神色一顿,赶紧行了一礼,余光瞥见谢明仪不动,便又暗暗替他担忧起来。萧子安此次前来,恐怕审问只是其一,过来折辱报复也并非不可能。
果不其然,萧子安神色一凝,居高临下睨着谢明仪,冷声道:“你为何不跪?”
谢明仪道:“我都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我为何要跪?还有……”他面露茫然地环顾左右,“你们到底是谁?我根本不认识你们,为什么要抓我?”
“谢明仪,你少在这里装疯卖痴,阿泠信你,我可不信!”说着,萧子安将金牌收好,对着左右呵命道:“来人,将他架起来!”
狱卒一听,为难道:“九王,这恐怕不妥罢,上面吩咐了,不可再对犯人动私刑,况且方才……”他顿了顿,眼睛直往沈非离身上瞟。
沈非离笑道:“不管怎么说,他的母亲到底是从宁国公府出来的,我此前糊涂,同他走得近,眼下再不大义灭亲,岂不是要牵连到自己家了?”
“哦?听小公爷的意思,你是承认了谢明仪的罪行?”
“九王殿下说笑了,我承认他什么罪行?我都不知他犯了什么罪行,我也不是同党。”沈非离眸色一寒,可脸上仍旧挂着笑意,“我父亲是你舅舅,你母亲是我姑母,咱们两个是正儿八经的表兄弟,你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