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兰摆出的姿态，认错的语句说的很好。
    陈导也觉着，孟子兰是个颇为努力的年轻演员，要是真被贺一鸣一句话否定，怕是以后的路都不好走了。
    毕竟，贺一鸣的地位摆在那里。
    他否定的，觉得毫无价值的演员……
    “你很努力，也很认真。”
    贺一鸣开口了。
    嗓音低沉，语气平静。
    “照你说的，把台本背了十几遍，的确不错。”
    “够勤奋。”
    孟子兰松了口气。
    陈导也以为贺一鸣是打算放过孟子兰了。
    但男人话锋一转，“都努力成这样儿了，你就给我这样的答卷。”
    “奋斗了几十次，也毫无结果。”
    “说明你不适合。”
    “所以，别再浪费我的时间和金钱。”
    贺一鸣是什么人。
    谈判桌上，能跟他有来有回的人，五个指头数的过来。
    孟子兰想在他面前摆姿态。
    贺一鸣就能三言两语把她的价值否定得比刚才更彻底。
    这番话说的够狠，够绝，够冷。
    孟子兰脸色惨白。
    她原想借着女子的柔弱姿态，加上自己话语的坚强，在贺一鸣面前搏个好。
    扭转他对自己的观感。
    但她没想到自己无往不利的手段，对贺一鸣压根儿没用。
    甚至，她说了这番话还不如不说！
    刚才，贺一鸣只是否定了她今天的演技。
    加上，她画蛇添足的解释，反而整体否定了自己。
    陈导再傻，这会儿也看出来，贺一鸣对孟子兰的不留余地。
    他可不能因为一个演员被夺了两年的努力。
    毫不犹豫，陈导立刻认错加表态：“贺总，是我工作出了岔子，没选好人。”
    “我立马换人，找一个有资历有演技的。”
    贺一鸣扫了陈导一眼，“希望你的作品，能配的上这么大的投资。”
    “是，我知道！”
    “我明白！”
    陈导连连点头，哪敢反驳贺一鸣的话。
    “贺总，要不要再瞧瞧？”
    “不用。”
    贺一鸣抬腿往外走，一群人浩浩荡荡，小心翼翼地跟着。
    “我还有事，你们继续忙。”
    “贺总慢走。”
    陈导送走贺一鸣，冷汗都下来了。
    在秋日的瑟瑟风中，风一吹，凉的渗人。
    他走到如遭雷击，现在还立在原地的孟子兰面前，轻轻叹了一口气。
    “子兰啊，贺总发话，我这是不能留你了。”
    “没事儿，你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
    孟子兰生生咬破了嘴皮，口中腥甜气息散开，却都比不上她心里的苦。
    她准备了这么久。
    甚至，不惜踩着对自己有知遇之恩的师兄上位，才有了现在的流量，得了这次机会。
    她不明白，明明是大好的前程怎么会突然折戟沉沙！
    她不甘心！
    浓烈的不甘从心底一层层漫上来。
    孟子兰从出道那天，就清楚地明白自己的优势和劣势。
    别人能借着一张脸，不靠别的，单靠脸蛋儿就成流量明星。
    但她没有。
    她什么都没有。
    唯一能依靠的，是自己拼了命的努力。
    日日夜夜的看电影，看电视剧，看各种资料磨练演技。
    苍天垂怜，给了自己一个一飞冲天的机会，然后，她从寂寂无名的群众演员变成了二流演员。
    但她想要的不仅仅是这些。
    她要成为最顶尖的影后，要把以前看不起自己的那些人都踩到脚底。
    就算什么都没有，她也要成为最明亮的星辰。
    但现在，她指望着能再进一步，推着她飞上云端的天梯断了。
    整整半年的努力化为乌有。
    那些期待不安，纠结紧张，狂喜还有努力奋斗，都成了笑话。
    不过，十分钟，自己就被从云端打到了地狱。
    痛不欲生。
    有跟孟子兰交情不错的人走到她身边，“子兰，你也别太难过了。”
    “毕竟，那是投资商，给钱的是大爷。我们这次失败了不要紧，还有下回！”
    “你千万别太难过啊！”
    “……”
    孟子兰抬起头，她眼睛猩红，生生将眼泪憋在眼眶里。
    眼眸中泪光闪烁，始终没有掉下一滴泪。
    耳朵里的话仿佛穿堂风般刮过，却都没能刮进她心。
    孟子兰有种踩在云端般虚幻的做梦感。
    她笑了笑。
    笑容惨淡。
    这是梦吧？
    肯定是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白天的压力着实太大，受不住，晚上才会做这种不可能的梦。
    剧组里已经没有了孟子兰的戏。
    孟子兰依旧在剧组里停留了许久，跟众人告别。
    感受到剧组中人落到自己身上的视线，她捏了捏拳头。
    努力挤出一抹跟平常没什么区别的笑，她走到陈导身边，弯腰去攀谈：“陈导，您上回说，李导演的青春剧里可能有适合我的角色，不知道……”
    陈导有些尴尬地抬起头，目光转到孟子兰脸上。
    他叹了口气。
    “李成连那个戏，我上回问过，他说已经找到合适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