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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人风骨,自古皆有。”云团子努力想要拉近池烈跟郑恪的距离,最大程度上消除郑恪对池烈的偏见。卯足了劲儿,拍郑恪马屁,将池烈往读书人喜欢的人设上靠。
文人风骨?他爹的确说过,文人风骨,对读书人来说,就是擦过手的纸,用过即丢。古人有言,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以此来给莫环宇上眼药,警告云团子离居心叵测的莫环宇远一些。
小团子胖手撑住自己肥下巴,说到这件事情时有气无力,话语里满满心疼:“爹爹可好了呢。我们在杭州城的时候,坏人要杀莫哥哥,都是爹爹出手,把莫哥哥救下来的。”
团子装模作样叹气,一脸苦恼:“只是,莫哥哥总是跟爹爹吵架,好像很不喜欢爹爹。爹爹嘴上不说,但我知道他也不开心的。”
她爹当然不开心了,来了个跟自己抢团子的无耻之徒。
“为什么大家都不喜欢爹爹呢?”云团子眨巴着黑黢黢的纯净杏眸,仰着脸看郑恪,一本正经的发问:“爹爹做了好事,还救了好多人,救了云云。为什么大家都不夸爹爹?”
“在杭州的时候,爹爹做了好事,大家也不夸爹爹,看见爹爹跑得比兔子还快。爹爹又不会吃人。”说着,团子小眉头打结,皱的很紧。包子脸上满是烦扰,一心一意想出个法子让大家都喜欢她爹爹。
“郑爷爷。你跟爹爹是好友,你肯定是喜欢爹爹的,对吧?”云荭眼巴巴盯着郑恪看,郑恪捋胡须的手指一抖,险些把胡子拽下来。
“这个……”郑恪此时对持烈的看法极为复杂,一时想池烈身为东厂提督,手底下人命无数,不知多少人命丧东厂。那些个腌臜手段,说出去都让人心惊胆战。一会儿又想起云荭的童言童,觉得,自己会不会是因为那些风言风语,而池烈又是个沉默寡言的,所以误会了他?
毕竟,池烈手中虽人命无数,可他拿下的那些案子从没听说过有人喊冤。暗地里,抄家的部分官员也都是奉皇帝命令。
郑恪满脸为难,云荭拽了拽他衣摆:“郑爷爷,你怎么不说话?”
郑恪沉默,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近些年,郑恪对池烈偏见愈深,几乎到了两看生厌的程度。池烈每做一件事情,郑恪就会以最大恶意揣度他暗地里的算计。他不会因为云荭三言两语彻底对池烈改观。但心里头,也冒出了部分疑问,该不会,池烈做的那些事情,的确有理有据?他也未曾做过伤天害理,有损朝廷百姓利益之事。
云荭见好就收。郑恪在官场中打滚多年,只要稍稍起了疑心,便会着手去查,若是她说多了,反而会让郑恪起疑心,怀疑自己是被池烈教导。刻意到他面前说这番话的。
“燕哥哥。你不是要带我去查案子吗?走吧,走吧。”
燕云峰窝在房间角落,抱着膝盖,心里默默淌泪。他双手拿着空荡荡的荷包,整个人陷入空白。
——我的俸禄,我的俸禄,我的俸禄啊!!一个铜子都没留下,最后两个铜板给能吃的肥团买了一串糖葫芦。
“燕哥哥,你怎么啦?”云团一脸无辜,又拽了拽燕云峰的衣摆。燕云峰转头,小姑娘脸上绽放出大大的灿烂笑容:“我们去吃糖山药好不好?!”
燕云锋崩溃得捂住脑袋……“小祖宗,你把我吃了吧!”
还吃!!
大理寺三位最高长官在一个下午的时间里,充分认识到了吃货两字的威力。
燕云峰在意识到自己的俸禄供不起小祖宗这般海天胡地之后,果断拽来了郑府的厨娘。郑恪家学渊博,他平日为人清廉,家中却代代出才,积蓄颇丰,不跟燕云峰似的,手里头没钱。
临近傍晚时,吃饱喝足玩开心的肥团蹦跶着往大理寺外头跑,一边跑一边跟郑恪几个挥手:“郑爷爷,张叔叔,我下次再来找你们玩哟!”
“云云下次过来,给你们带好吃的。”
燕云峰擦掉额头上的汗,再次心塞塞捧住自己的荷包。清秀少年脸整个垮掉,丧丧得蹲在地上画圈圈诅咒池烈:“我的俸禄,我的俸禄,我的俸禄……”
剩下半个月,他怎么过?!燕云峰是普通农家出身,他没参加科举。从衙门的小官一步步做到了大理寺少卿的位置。
全是因为燕云峰是个破案奇才,在推理侦破一道上有异才,被郑恪发现后大为赞赏,屡次向老皇帝上奏,破格将燕云峰提拔为大理寺少卿。
“不行,我要去跟老王八要银子!”燕云锋颓丧许久后,噌的站起来:“他铁定故意的。”
“你是想丢脸丢到东厂去吗?!”张宁一把按住愤怒的燕云峰,眼皮子跳了跳:“是郑大人把团子留下来的。池烈之前提醒过我们,这孩子能吃了点儿。”
燕云峰要哭了,把自己空荡荡的荷包整个翻过来递到张宁面前:“那只肥团子是能吃了点儿吗?!她就是饕餮转世!”
“池烈真是讨人厌!”
燕云峰还在愤愤不平,郑恪将张宁单独叫到一边,老爷子捋着胡须,眼神放到远处,遥望头顶落日:“自然,你如何想?”
张宁面上严肃,“需要细细查证,若是池烈真的如那孩子所说,我等……”
“先去查吧。”郑恪:“查完再说。”张宁躬身拱手:“学生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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