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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鸡儆猴

      林茹阴用过晚膳后就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想着白天的事情, 宫里入夜后特别的幽静, 甚至听不到院外树叶互相摩挲的声音,连外边惨淡的月光都被厚厚的浓云遮去, 只剩下消无声息的黑夜。
    她自来就没有让人守夜的习惯, 空荡发慌的屋里就她一个人躺在床上,远处的桌子上燃着一盏灯,在半空中晃动着忽明忽暗连着火苗也渐渐小了下去,似乎在竭力维持着最后那一点明亮。
    屋里暗黄的光包裹着人也越渐困倦,林茹阴无知无觉中渐渐放松了身体睡过去, 一手轻轻枕在脑袋下侧躺着, 发出均匀而清浅的呼吸声,灯光投影下的浓密的睫毛印在白皙的面庞上,似休憩的蝴蝶立于其上。
    她睡得有些不安稳,身子没有意识的在轻颤。
    似乎是有谁在她耳旁轻笑, 她急着想睁眼然而眼皮却重于千钧连意识都是迷迷糊糊的就感觉有人坐在床边认真的看她。
    是谁。
    林茹阴轻晃着脑袋去摸索,好像触碰到了一个温热的肌肤,那带着薄茧有些干燥的大掌抚上她柔软顺滑的头发摩挲着她的头顶, 另一手带着缓缓的节奏轻拍在她瘦削的背脊, 似是安抚。
    她睡得迷离中就一直感觉这个人的视线一错也不错的落在她仓惶的小脸上, 渐渐的还有了别的感觉,那揉着她柔软脑袋的手慢慢落到了她的脸上, 那温热的指腹轻触她的眉眼, 她的红唇, 一点点勾勒出她每一处精致的五官。
    那无法忽视的热度就在她的面颊摩挲着抚摸, 干燥的肌肤到她细嫩的小脸上似乎能激起一阵细细密密的酥麻,似痒又是起了火的轻微刺痛。
    那人身上的味道很熟悉,林茹阴在睡梦中就偏生想不起来了,那淡淡的清冽的味道钻进她的鼻尖在吸入肺腑都能引起心神的颤动和舒畅。
    那人似乎还在唤她,在她耳边轻声呢喃着“阴阴。”
    滚烫的气息呼在她的耳边,一阵阵的酥麻使她轻颤,那痒意从白嫩小巧的耳朵荡漾开传遍四肢百骸再痒入心肺。
    林茹阴费劲的和梦魔做着斗争却怎么也醒不过来,那平时轻巧的眼皮此刻沉重的紧闭着。
    她能确定面前坐着一个人,周围是大片的阴影,他就坐在她身侧笼罩着她将她包裹进他管辖的范围内,有一种莫名的安心。
    林茹阴唰得一瞬挣开眼睛,偏头就往身侧看,视线直直的穿过外室的桌子至雕花的门处,满室寂静,屋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然而她却没瞧见,她睁开眼的那一瞬间,桌边那盏灯熄灭了火光又复明,似一阵风掠过。
    林茹阴抬起手挡在眼前渐渐适应了眼前的光亮,才在床上坐起身,抬眸在紧闭的窗户和门上各巡视了一番,都没瞧出什么异样来。她疑惑着又撑着手慢慢躺回床上,发现手边的触感似乎有些不大对。
    她伸出手细细在床沿边的被褥上感受,上面还尚留着余温,淡的几乎失去了热度,但只要一丁点异样都能叫她说出不同来。哪怕这一块被褥第一眼瞧着平整有顺滑没有一处凹折,似乎从没人坐在上面。
    林茹阴笑着又安心躺回去,忽然心里的郁结散开了些,甚至有些轻快。
    温筠玉,你也有做贼的一天。
    再躺下时出奇快的睡了过去,也没有乱七八糟的噩梦惊扰,一夜好眠。
    第二天,林茹阴起床时,红月给她递来了盥洗供她洗漱。
    “昨夜可有人来过?”林茹阴假装不经意般问道。
    红月被问的猝不及防的顿了下手,眼睛有一瞬的忽闪,才面色平静道“昨夜无人来过。”其实她心里也拿不定主意确认主子来过。
    林茹阴面色淡淡的颔首。
    她洗漱好后,就坐在桌边吃起早膳,一样很精致的几道菜,有粥有菜还有糕点,都是林茹阴吩咐好了每天吃的都要最好的。
    “娘娘,您吃了歇会就要去储秀宫例行甄选了。”红月在旁边提醒道。
    “我知道了。”林茹阴这会没有前几日那般慌张了,心神稳了不少,最主要温筠玉似乎还在,应该不打算让她真的就去死,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不敢出现在她面前了。
    她咬牙切齿的吃着早膳,牙齿磨蹭的咯咯声惹的人头皮发麻,一副要吃肉喝血的样子。
    林茹阴磨磨蹭蹭的换好华贵庄重的宫装,坐在梳妆台前细致的摆弄梳整起妆容,眉如远山黛,唇如点朱,巴掌大的小脸精致温婉。
    她知道一会有一场硬仗要打,都说女人的战争要从妆容和华贵的服饰上取得优胜来,这时她一点都不敢偷懒,每一处都细致。
    那储秀宫例行甄选的时候到了,林茹阴带着红月赶去,心里犹豫忐忑,脚下的步伐却不慢,即使是害怕也不能表现在明面上,如果没有猜错,那老嬷嬷一定会仔细将她检查一遍。
    也不知如何躲过去,温筠玉那又是何等安排。
    等林茹阴到了,满殿的秀女与她施了一礼“娘娘万福”后又井然有序的开始甄选。
    她一袭紫色轻纱裙上绣着的金银丝线似流光轻泻于地,如锦缎般墨色的秀发披落在腰间,头上插着玉簪,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整个人明艳又动人。
    满殿的宫女一边依次被点着名字叫进大殿中用宽大屏风遮拦的密不透风的后殿里检查,那秀女进去后静悄悄的一会又满脸羞红的出来。
    那里面应该站着一两个老嬷嬷,偶尔出来擦拭手的时候,林茹阴就瞧她们的样子很是不好惹,脸都是紧绷的。
    “婕妤娘娘,到您了。”
    掌事女官恭敬的请林茹阴进去,声音平缓没有一丝起伏。
    林茹阴攥紧了手侧的衣裙,面色不变,轻轻颔首,就稳着脚步往里面走。一步一步踩着结实又轻盈,只有她自己心里知道脚下如灌了铁铅般称重,心里具是害怕。
    “她不是处女!”有一个秀女高叫大喊起来。
    满殿秀女的目光全都落在了林茹阴的身上,林茹阴感觉自己背脊上全是一双双灼热的眼睛要将她背后烧出一个又一个的洞。
    她冷笑着转过身,眼中寒意逼人“那你可知乱嚼舌根以下犯上该如何处置!”
    “自当活活打死!”
    一道尖细厉声的嗓音从殿门处传来,阴影中踏进了五六个红袍太监打扮的人,为首那个着深红锦衣袍,一下就立在了大殿的正中央。
    阴一沉郁着脸狞笑“来啊,速速杖毙!”
    林茹阴立于大殿后正对着他,两人视线稍触及,又见阴一意味深长的移开。
    “她真的不是处子,她不贞不洁才是要被打死的!你们快去查她啊!”那秀女惊慌失措的高叫起来,一下就给来的太监拖到了大殿中央仗责。
    三五个太监手持木棍面上具是狞笑着挥起手中的木棍,高高举起重重落下。
    那秀女还在不甘心的凄厉挣扎“她不是处子,她真的不是,她做不了宫妃的!”
    沉重的漆红木棍打在人的身上发出闷哼身,打的人凄厉哀嚎起来,血蜿蜒流了一地,一棍接一棍的击打的人连痛都麻木,五脏六腑都打出了血还不算完,直打的人没了生息才罢手。
    这血腥惨烈的场面使得满殿的人不约而同都害怕着退到最角落,然而这大殿正中央的鲜血就大刺刺的映入人的眼球又能躲到哪里去,连林茹阴都轻颤着红唇悄悄往红月身旁挤了挤。
    阴一冷笑道“谁再敢乱嚼舌根,别说打死了,定要生不如死!”
    满殿的秀女吓得捂嘴禁声,抖着身子站不稳又勉力站立着。
    倒是掌事女官看着面色还如常,不动声色的瞧了一眼林茹阴。
    林茹阴一言不发,也是被吓得不轻,她没想打在她眼前会出现如此血腥流血的场面。
    动手的阴一似乎有备而来的样子,一下就拿住了人,不过林茹阴再好的心肠也并不打算替她求情,毕竟这秀女居心叵测揭露了她不是处子摆明了就想要她性命,就是阴一的手段残忍了些。
    阴一笑着俯身引路“娘娘请。”
    林茹阴白着脸,又看了他努力笑着温和的样子,脚下有些不稳的走进了那屏风遮拦的后殿里。
    林茹阴刚踏进去,里面不见了两个老嬷嬷的身影,桌边上摆着的香炉内腾升起炊烟袅袅,一圈又一圈的白雾飘散在空中,再往里边的地方似乎更阴暗了,空荡荡的后殿静的人发慌。
    里面似乎藏着一直饕鬄巨兽,正在哪个地方用那双铜铃大幽绿深沉的含着恶念的眼睛盯着自己的猎物,下一瞬就能扑食吞吃入腹。
    林茹阴硬着头皮心里紧张的一点点往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