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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皇上、大臣们皆以离去,她便是此处品阶最高的婉贵妃,自然不愿轻易放过那个,让她寝食不安的人。
她望着眼前娇滴滴的可人儿,右手攥拳,藏于袖口中,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
“妹妹请起。”她假笑着开口,声音阴冷,一双眼睛,上下扫着了一圈梅朵儿感叹,当真是只讨皇上欢心的小妖精,腰身细弱,盈盈一握,模样虽生得一般,却是相当耐看,略施粉黛,便能从后宫众妃子中,脱颖而出,引人注目。
“贵妃娘娘心地善良,似乎过于好欺负了一些。”婉贵妃身后的太傅夫人冷声开口,她眼角斜长上挑,不屑瞥了梅朵儿一口,啐道,“咱们萧国乃是礼仪之邦,礼义廉耻,当谨记心中。寻常人家,妻妾装扮都当遵守祖训,绝不敢逾矩,何况是皇上后宫里的人儿。梅嫔娘娘即便是小户人家出来的姑娘,可进宫了这些年,也敢懂得分寸才是。”
太傅夫人说话难听,暗讽梅朵儿出身寒门,爹娘教养的差,不懂规矩。婉贵妃一旁站着不说话,只捂着嘴偷笑,想来太傅夫人这般行为,多半有她的授意在里头。
“还清夫人莫要误会我家娘娘,娘娘这身装扮,乃是皇上所赐,特意叮嘱我家娘娘今日穿上。”素青立在一旁,低着头小心解释。
婉贵妃倏地收敛笑容,上前一步,抬手扇在素青脸上,‘啪’的一声,震的素青耳鸣,头晕目眩,跌坐在地上。
“我等妃子、夫人们说话聊天,你一个贱婢也敢插嘴?”她怒目圆睁,虽是在骂素青,却看着梅朵儿,狠厉说道。
梅朵儿心疼素青,弯腰扶起她,一双杏眼看向婉贵妃,满腔怒火中烧。
明里暗里骂人可以,她就当是狗叫,不往心里去便是。可今日,她出手打人,还打了待自己如亲姐姐一般的素青,那便是再软弱,也不愿意再忍。
“朵儿自幼出生寒门,书读的少,不懂规矩。”梅朵儿垂眸低声认错,她见婉贵妃扬起嘴角,露出一脸的得意,转而冷声说道,“太傅夫人出生名门望族,当比我更懂规矩才是,可今日却出口伤人,诋毁皇上亲封的妃子,是当真不把皇上放在眼里么?”
她瞪着杏眼,眼里没有半分畏惧,紧盯着婉贵妃又道,“还是说,夫人心中,婉贵妃比皇上还大,只要婉贵妃不许,就连皇上颁下的圣旨,也是一文不值?”
“夫人心中可是如是想的?”转而看向太傅夫人人,她昂起脑袋,目光凌厉,双手置于腹前,不容侵犯。
太傅妇人腿肚子打颤,她指着梅朵儿叫骂,“休要胡言乱语,往我身上泼脏水,皇上自然是咱们萧国的天,他的圣旨也自然不许有半分质疑。”
“很好”梅朵儿点头,又看向婉贵妃质问,“既然贵妃娘娘的娘亲都说了,皇上才是咱们萧国的天,皇上的圣旨,不容侵犯,那我按圣旨行事,有何不妥?”
“妹妹消消气,怎地突然就生气了呢。”婉贵妃嘴上宽慰,心里却乐开了花,再生气一些,以下犯上吧。等明日去皇上那里参你一本,定将你送去冷宫,颐养天年。
婉贵妃假意服软,嘴上却故意激怒梅朵儿道:“本宫也没说不许你穿这宫服,只是不喜贱婢插嘴,扰了你我的兴致而已。”
贱婢二字,着实让梅朵儿心中刺痛了一下,她将右手背到身后,握住素青的手,安慰她。
“听闻太傅夫人乃是,刘大人表亲——杨家的庶女,跟着嫡女嫁入刘家,最初也只是个通房丫头。”梅朵儿假意消气,笑嘻嘻转头,问太傅夫人人:“夫人命好,因了些机缘做了妾,又扶了正妻。只是朵儿好奇,当初夫人刚入刘家做通房丫头的时候,可曾被当初的主母喊做‘贱婢’呢?”
太傅夫人双手握拳,她咬牙切齿,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反驳。刚入刘家的那段时日,她嫡亲的姐姐为正妻,嫉妒她得刘大人的宠爱,每日变着法的折磨她,谩骂她,她一一忍下,小心翼翼服软,日日精心服侍她,终于……服侍她嫁鹤西去,且无一儿半女。杨家无法,只得全力辅佐她为正妻。那段备受折磨的日子,太过痛苦,她以为自己已经忘了,可如今听梅嫔提起,过往的黑暗遮了眼帘,她甚至又想起,嫡姐拿着鞭子走来的样子。她腿肚子打颤,差点跌倒在地上。
“梅嫔……你住嘴。”婉贵妃发现了太傅夫人的异常,抬手扶住她,勒令梅朵儿闭嘴。
“哦,我说了不好的话么?”梅朵儿捂住嘴巴,假装露出一脸的惊讶,“可朵儿方才说的,是这后宫中人人知道的事啊,大家饭后之余,闲着也是闲着,聊得别提多开心了。”
太傅夫人面若死活,她的出身不好,她一直藏得很深,如今听闻,这些早已是宫人们的饭后谈资,登时便泄了气,瘫坐在地上。
婉贵妃的脸色也不好看,梅朵儿说她娘是庶女,因了些机缘成了正妻,才有了她如今刘家嫡女的位子。可庶女生出来的嫡女,到底不如嫡女生出来的嫡女好听。
她涨红了一张脸,恨不得上前,撕烂梅朵儿的嘴,可她不能,她得忍着,忍着等梅朵儿出错,一举弄死她,就像她娘当初弄死刘家原主母一般。
“妹妹莫要说笑。”她牵强一笑,抬手握住梅朵儿的左手,拍了拍,柔声道,“宫里人都说,妹妹身子骨娇弱,性格也柔弱可人,没想到骨子里却是个牙尖嘴利的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