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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见辞有些不自然地道:“这小孩儿心眼太多,我把他扔在外头让他反省反省。”
钟萸知道楚见辞不是这么鲁莽的人,沉吟了片刻便了然:“也好,自己想明白了好过我们强迫他。”
心思着这世道,她要想在聪明人面前带着目的做好事可太难了。
原书里楚见辞遇到周佑安时他已经被打入大牢,一个小孩儿千里追踪,设计弄死了所有杀父仇人,后来为了生存、为了救人又杀了许多人。
在读书人眼里他这种刀口上舔血的人口碑极差,但没想到在楚见辞去牢里救一位当世大儒时,那位大儒却向他推荐了周佑安,“此子聪颖,汝可收徒。”
楚见辞试探了几番是个心正的孩子才把人收下。
倒不是大儒主动发现了周佑安的好,相反,就在大儒日复一日厌恶着奸诈险恶的周佑安时,小孩儿却在保护他。
给他抢吃的,给他处理伤口,只因为这位大儒曾在他逃亡时给过他一屉馒头。
钟萸不希望这个聪明也敏感的孩子再受那么多挫折,没想到还是去迟了一步,不过阴差阳错也试出了他心里的善良。
果然,等第二天营地拔营的时候,小家伙就灰头土脸地出现在众人面前,张开一双小手臂拦住昨天那个抱着糯米糕的护卫的马,张口就问他:“她醒了没?”
护卫不知如何回答,沉默旁观的楚见辞突然道:“醒了,你来干什么?”
小家伙像才看到他一样,梗着脖子转过身对马上的楚见辞说:“我想看看她。”
楚见辞没为难他,微微颔首道:“可以。”说着便示意一个护卫把他带到后面去。
小家伙垂头向前走了几步,最后猛地一转身大步子跑回来跪在楚见辞面前道:“佑安不走了,请公子收留。”
楚见辞厉声说:“抬头。”周佑安便抬起头来,眼神坚毅一片澄澈,楚见辞绷着脸点了点头把小孩儿看得有些紧张才说:“我便再信你最后一次。”
周佑安不再说话,只是沉闷地就地跪下磕了三个头,然后强撑着虚软的小步子跑去了后面。
钟萸迎面给他拦住,不嫌他脏一把抱起来带去给田娘子洗澡。
自从昨天把两个小孩儿弄丢了,田娘子急得哭了又哭,钟萸都不敢告诉她楚见辞把这小孩儿丢外头了,怕他被自己老娘大义灭亲。
在钟萸看来周佑安的行为其实不算出格,他就像自己曾经养过的小猫一样,心眼儿贼多,事事门儿清,对外人保持警惕,脸上乖巧背地里耍坏。
但心是向着你的,会在信任的人面前翻肚皮,也会报答对他好的人,这就很可贵了。
因为钟萸路上不停地收编可用的人,楚见辞就算不明白也信她不会浪费时间去找无用之人,一路上这样拖延了足够久。
要不是雪越下越大,小孩儿和老人们耗不起,等他们到达岭南时说不定会到明年春天。
翻过一道道山隘立刻就能感觉到气候变得温暖许多,前几日还是下着雪,越往南走雪就越小,甚至开始放晴。
暖融融的太阳出来,钟萸才敢让几个坐不住的小家伙穿上厚厚的袄子,把头脸裹好,让护卫们抱去马上晒晒太阳。
这些护卫们一路上早就熟悉了各种抱娃手法,小家伙们被牢牢抱在怀里,只有眼珠子四处张望。
岭南的冬天可比京城好看多了,光是笔直笔直的树干就够小孩儿们惊奇一阵子,看着树林间各种小动物窜来窜去,也比马车里有意思得多。
钟萸却不敢出去,主要是怕冷,上个月仗着自己底子好趁楚见辞不在,从护卫手中要了一匹备用的马在风雪中骑了一段。下马那天晚上就不行了,整个人发起了高烧,迷迷糊糊地流眼泪。
钟萸虽说心大,到底还是想家了。
品书知道原身的身份,以为她是想娘了,眼睛肿成了桃子叫田娘子、何娘子轮番过来抱住她,给她摸头擦脸,安抚了好久钟萸止了眼泪才睡过去。
第二天办事回来的楚见辞听说钟萸高烧不退,眼睛都红了,护卫们拉都拉不住,硬生生跑遍了周边百余里把所有大夫都找来给她看病。
可惜有名气的大夫们早就被征召了,一个个赤脚医生对这么严重的风寒高热都束手无策,一个个摇着头说:
“风邪入体高热严重,状况已经十分不好了,你们节哀顺变。”
“唉,太迟了,早些准备后事吧。”
“老朽无能为力呀,后生你看着我也没办法啊!”
最后还是品书听了一个老先生的偏方,哭着用酒给她擦身体才让她恢复了一点意识。
钟萸只觉得被挫到发痛,哑着嗓子比划着叫品书多给她灌温的淡盐水,同时用烈酒擦身,越烈越好,品书一样样仔细记着,给她折腾了许久钟萸才缓过来了一些,不过还是怕会反复。
队伍里的护卫们那几天都不敢说话,生怕惹到了楚头儿被拉出去操.练出气。
小崽子们更是一反常态,乖乖窝在马车里不敢再提往外跑的事。
后面几天钟萸情况有好转,恰巧有个十分重要的老先生需要楚见辞去接,这人算得上在朝堂中门生广布,若到时候秦王临朝有他出言相助,许多文官定不敢再说什么。
楚见辞本与他约定了时间,到那日已经不能再拖,因此便错过了退烧醒来的钟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