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尘埃落定
老夫人发话了,分家的事就此说定。
陆延宏、陆延修阴沉着一张脸离开宁寿堂,屈氏和袁氏也满脸愁容,看了看老夫人,又看了看少夫人,一时间,她们也不知道该跟谁求情、诉苦,思量半晌,还是跟着各自的丈夫回去了。
大房、三房的人走后,陆延德不客气的直接夺了小齐氏的管家权,理由都是现成的,“……犯下如此大错,岂能再掌管国公府的中馈”
老夫人和小齐氏连句辩驳的话都说不出来,只得捏着鼻子认了。
小齐氏跪在地上,哭着认了错、赔了罪,接着便是为自己辩解:“是我糊涂了,但这几年府里着实艰难,进项少,开销却多,还有归还国库、娶亲、搬家等几项大宗,账上的银钱总也不够用的,我这才……呜呜,祖母,父亲,母亲,世子爷,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小齐氏匍匐在地,认错的态度很端正。
陆延德和梅氏却不置可否,因为他们心里都清楚,小齐氏的话水分很多。这几年陆家的大事确实不少,但还没有到了入不敷出的地步。
真正缺钱的另有人在,小齐氏借着国公府的名义放债,得来的银钱几乎全都贴补了娘家。
只是老夫人也姓齐,小齐氏的所作所为也都是在老夫人的默许下进行的,要追究小齐氏,势必要牵连到老夫人。
陆延德深知见好便收的道理,今儿老夫人亲口说出分家二字,已是莫大的让步了,如果逼得太狠,陆延德担心老夫人一怒之下会丢车保帅、然后与他斗个两败俱伤。
……陆延德摇摇头,不值得。只要能顺利将两个兄弟赶出去,顺便将小齐氏与梅三郎折腾出来的麻烦抹平,已经是极大的胜利了。其它的还是待日后徐徐图之吧。
“罢了,你也是为了家里好。”陆延德违心的说着,然后宣布对小齐氏的处罚结果,“母亲身体不好,少夫人纯孝,情愿在佛堂为老夫人祈福!”
小齐氏脸色有些难看,陆延德只是说祈福,却没有说明日期限制,难道她要在佛堂里度过下半辈子不成或者。熬到陆延德咽气
老夫人也听出了陆延德话里的陷阱,睁开眼睛,淡淡的说了句:“国公爷说的是,小齐氏就在佛前为我诵经三年吧。”
三年也成!
陆延德没有纠缠这些琐事,无所谓的点了点头。
小齐氏暗暗松了口气,但她到底不甘心,恭敬的跟陆延德道了谢,而后故作庆幸的说道:“幸而之前二奶奶代我料理了几个月的家务,如今家里上上下下的事,二奶奶都熟悉了。日后由她继续代管,我也就放心了!”
虽然谢向晚管家的时间不久,但小齐氏觉得。只要谢氏亲身感觉到了管家的妙处,领略到手握权柄的快感,她定不会轻易将管家权让给旁人。
因为当家主母享受的不只是物资上的种种优待,还有所有人的敬畏与讨好,小齐氏相信,谢氏或许不在乎钱,但定会希望有人尊敬她、竭尽可能的巴结她。
只要谢向晚不傻,她绝不会将到手的权利拱手让人。
然而事实证明,她错了。
谢向晚笑盈盈的站起来。绝美的容颜上带着新妇的羞涩,柔声细气的说:“大嫂太抬举我了。我、我年纪轻,进门的时间也短。之前有祖母和大嫂指点,才勉强将家里的事务管理起来,只是现在”
老的病了,小的又去祈福了,只留下谢向晚一个新媳妇儿,她还真没有底气。
余下的话谢向晚没有明说,但她的神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小齐氏闻言,有些发愣。
不等她出言劝说,谢向晚又笑着说道:“家里的事还是劳烦母亲吧,虽然母亲有了春秋,身子也不好,但谁让我是个没用的呢,只能求母亲再受几年的累……”
说着,谢向晚走到梅氏面前,从袖袋里掏出对牌,双手捧着奉到梅氏面前。
梅氏没有伸手,也没有说话,只淡淡的看了陆延德一眼。
若是放在几日前,陆延德或许不会同意梅氏重新执掌国公府的中馈,但最近几日梅氏的言行很得他的意。
先是主动提出接回孙老姨奶奶,接着便是借梅三郎的事引出了小齐氏等人放债的不法事,再然后陆延德成功逼得老夫人分家,桩桩件件的,陆延德很是满意。
再者,陆离是梅氏所出,如今陆离出息了,单冲这一点,陆延德也不能不给梅氏面子。
“夫人,要不就依二奶奶所请,你再辛苦几年,顺便教导着媳妇们管管家”
陆延德难得态度平和的跟梅氏说话。
梅氏勾了勾唇角,眼中却闪过一抹为不可察的嘲讽,不过很快又消失了,她叹了口气,道:“既是这样,我也只能再劳累几年
了!”
说罢,她伸手接了对牌,然后别有深意的看了老夫人、小齐氏一眼。
老夫人已觉得胸口堵得厉害,一股子腥咸味儿在喉间翻滚,她强力忍了下来,摆摆手,道:“好了,时辰不早了,你们都去忙吧,我、我也要休息了!”
“是,母亲!”
陆延德、梅氏起身告辞,陆离和谢向晚紧跟其后,唯有陆元和小齐氏留了下来。
陆延德也不计较,长子与老夫人感情深,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左右现在老夫人失了臂膀、又服了软,短期内再难掀起什么风浪,陆元怎样,由他去吧,他陆延德又不是只有这一个儿子。
现在要紧的还是尽快落实分家的事,然后让大房、三房的人麻溜的滚蛋!
陆延德心里算计着,回到外书房,稍作了片刻,便寻来心腹之人,命他们悄悄去了族长和几位族老家。
次日上午。陆氏族长陆延年,并几位年高德重的族老应邀来到国公府。
宁寿堂的正堂里,老夫人斜倚在罗汉床上。卢延年和几位族老坐在床侧两边的黄花梨官帽椅上,陆延德、陆延宏、陆延修以及陆元等男丁则分坐在堂前的两溜椅子上。
陆延年照例说了几句场面话。然后便开始按照宗法程序宣布分家:永业田、功勋田和祭田不动,国公府的两处祖宅不动,其它产业分作两份,一份给陆延德,剩下一份再平均分作两份,陆延宏和陆延修每人一份。
表面上,这样的分家方式很公平。
但事实上,却是陆延宏和陆延修吃了大亏。原因无他,经过几年的折腾,陆家最大、最值钱的产业便是那些田产,偏这些是不能分的。
而能动的产业并不多,铺子、宅子还有田庄,分到陆延宏、陆延修手里的,加起来尚不足十万两。
十万两银子,与偌大的国公府相比,简直就是九牛一毛。
陆延宏和陆延修当场就急得跳脚,直说不公平。
陆延年的脸登时沉了下来。道:“不公平难道把陆家的祭田分给你们才算公平你们也都是读书识礼的人,难道连起码的规矩和道理都不懂”谁家不是这么过来的偏你们就比旁人尊贵了
陆延宏、陆延修的老脸登时涨成了紫茄子,抗议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陆延年说得没错,如此分家,就算是闹到公堂上,也不会有人说陆延年偏心。
陆延德很厚道,见大兄、三弟可怜,硬是从自己分得的那份产业里拨了两套宅院,分别送给他们。
两处宅院都在京城,就是不在内城,但位置也不错。左右邻居都是读书、做官的人家。
陆延年看了两套宅院的地契后,也忍不住连声赞陆延德:“国公爷果然重情义。这两处宅子,都是极好的呢。”就是出了京城的贵族圈子。不过,陆延宏和陆延修离了国公府,也算不得勋贵了,只能算是普通官宦人家。
住那样的宅子,也算是符合他们的新身份。
陆延宏和陆延修深觉被陆延德羞辱了,偏又说不出什么:哦,人家送宅子还送出不是来了如果他们真的开口了,别说陆氏宗族的族人,就是外人听了,也会骂他们不知好歹。
“这个老二,愈发奸诈了!”
陆延宏、陆延修恨恨的看着陆延德,心里忍不住的骂着。
家分了,但大房和三房却赖着不肯搬家。这边陆延宏病了,陆延德作为一个重情义的好弟弟,自是不能逼着重病的大哥搬家。
那边三太太袁氏似是诊出了喜脉,胎像还有些不稳,陆延德作为一个厚道的好哥哥,更不能让孕妇劳累。
就这样,大房和三房打定主意死赖在国公府不走。
陆延德恨得牙根直痒痒,陆离再次献计。
次日,顺天府尹发了签子,遣差役到国公府请陆延宏和陆延修去顺天府,当天两人便被留在了顺天府。
虽然没有直接投入大牢,但却被限制了人身自由。
陆延宏和陆延修心里明白,这是陆延德逼他们搬家呢。
两人也死硬,就是不肯让步,没几天,顺天府便将他们放了回来。
但刚回来,还不等他们得意两天,锦衣卫竟然也上门了,说是调查西宁卫、肃州卫等处的几件官司,陆延宏、陆延修当场吓得瘫软了身子,迭声请陆延德来帮忙说项。
……次日,大房和三房便齐齐打包了行李,麻利的搬出了国公府。
短短不到十天的功夫,国公府里热闹不断,不过谢向晚却顾不得,因为谢向意马上要及笄,她要回去参加妹妹的及笄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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