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袖口不败的花

      快到午的时候,黎牧让司机送她回了研究所。
    那句寒彻骨髓的话说出口了以后,两人又是良久一阵沉默。
    最后实在是忍无可忍,夏忍冬提出要回去研究所,黎牧找不出再面对她的理由,也说服不了自己再触及她身上坚y的刺,他的心在短短几日被扎成了筛,四处漏风,过境悲凉。
    礼貌的道别之后,夏忍冬坐上了另一辆车。
    在她路过自己身旁时,久违的温热气息,她呼x1间的风,走路时晃荡的衣袖,让黎牧不自觉地握住了她的手,很轻的虚虚扣住。
    夏忍冬看着被他抓着的手腕,竟一时忘了挣脱。
    “你愿意救我母亲吗?”他的声音低到近乎是祈求。
    他不得不开口,她是救治母亲唯一的希望,哪怕事与愿违,也要孤注一掷地试着问一句。
    被抓住手的人不声不响,仿佛没有听到一般,那双无神的眸看不出心思。
    说是看不出,其实也是不敢。黎牧不知道会听到怎样凉薄的拒绝之词,可事关自己的母亲,还是不si心的问出口。果不其然,她不说话,答案却昭然若揭,是不愿意。
    “你怎么才肯医治我母亲?”他咬着牙,红着眼睛要吃人的样。像是绝望的人看到了捞不到的绳索,对天鸣不平,“多少钱,我可以给你钱,只要你愿意救治,或者你要什么,你开口我都愿意……”大约是口不择言了,只要她肯,拿自己的命去换都可以。
    夏忍冬直直地看着他,仿佛以为自己听错了,转瞬微愣即逝后,她反而笑了,笑出了眼泪,无b灿烂且心寒至此。谁说时间可以改变一个人,怎么到他这儿,全成了悖论,他没有变,一丝一毫都没有,和五年前一样的市侩无良。
    “黎先生觉得,您母亲的命,值多少钱呢。”夏忍冬此刻的声音平淡无奇,却透着世态炎凉的落寞:“五百万?一千万?大约是b一千万还要再多许多,毕竟黎夫人的命,总归b我父亲值钱些吧。”
    “我想要什么,呵,我想要的,五年前悉数毁在你手了,不是吗?”
    “或者这样吧,你不如想想办法,让我父亲活过来。”她目光毫无波澜看着眼前的人,嘴里说着恶毒的话。
    黎牧从她的双眸看到了无尽的黑暗,吞噬了她眼底最后一丝希冀,也将自己整颗心撕成碎片。
    他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口不择言却为时已晚,堂皇地松开禁锢她的手,嘴里失控地想解释什么:“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夏忍冬不再理会他yu盖弥彰的辩驳,顾自进了后座,司机在黎牧的点头示意下,缓缓行驶而去。
    五年后的第一次对话,竟是这般惨烈收场,实在是,活该啊。
    回到实验室的时候,看着其他两个属员已经去食堂用餐了,而实验室的白板上凌乱写着他们之前讨论着关于xr1病毒的各个疑点。
    那些问题,在她的医疗笔记里都有答案,不论是成功率还是失败的实验报告,俱都详细地验算过,也有了相对靠谱的结果。
    夏忍冬在所长办公室门口,驻足许久,到底是理智战胜了冲动,她敲门而入,将自己整理的关于xr1病毒的所有笔记全数交托给所长。
    老所长看了几页,颇为吃惊,随后致电了其余几家权威的研究机构,一同商议着解决方案。
    夏忍冬觉得自己能做的,仅限于此了。
    她做不到大仁大义地舍命相救,却也不吝啬自己的医学成果,关于病毒的医疗临床记录,美国的实验室有更为详细缜密的数据,可至今也没有更好的解决措施,确实颇有难度。自己的这些记录,不过是聊胜于无,图个心理安慰罢了。
    从实验室走出来,她又一次来到了湖畔的长凳上。
    入夏了,yan光更毒了几分,那些单薄的杨柳,挡不住刺眼的yan光,也照不散心里的霾。
    今日的蝉鸣,也不似那日优雅轻灵,多了些挥之不去的燥。
    “你好,额,这边很晒,你再这么坐下去一定会暑的。”耳边传来友善的问候,声音带着爽朗的清凉口吻,就像是冬日里晒到蓬松发福的棉花被,是yan光的味道。
    夏忍冬侧脸望过去,看了太久波光粼粼的湖面,这会儿眼前都是朦胧一片,只看到一个模糊不清的黑影,好半晌才看清了他身上也穿着同样的白大褂。
    “去那边的树下会好些,也能看到湖。”显然是怕她没听清,男声又多加了赘述。
    夏忍冬低不可查地道了谢,便从长椅上起身。许是眼前的黑还未散去,走路转身间撞到了木质长椅,膝盖钝钝的疼,猝不及防的伤是最不知轻重的,她觉得这会儿自己的膝盖骨怕是裂了,额间的冷汗簌簌地冒出来。
    一双有力而温暖的手扶稳了nv孩摇摇yu坠的身,搀着一瘸一拐的她走到了那个他方才说的位置,有树荫,有湖,还有连绵不绝的蝉鸣,隔着远处听,反倒悦耳了。
    除去腿上的疼痛感,当下的一切都还算美好的。
    面前的人半蹲着为自己检查膝盖,轻轻按着伤处周围,问道:“疼吗,这里呢,痛不痛?”
    夏忍冬如实回答着,最后在他皱着眉思索:“还是带会儿去科室拍个片,现在是午休时间,正好人少,我陪你去吧。”
    说得轻描淡写,仿佛这医院都是他家的,说去就去了。
    到了放s科,他熟门熟路地和医生打招呼,夏忍冬被他一路搀着,竟也说不出反驳的话。确实是很疼,拍片也是合理,伤筋动骨外面看不出来,等到拍完片,她走了后门坐在放s科的办公室里,看着他和医生侃侃而谈。
    “哟,今天居然带姑娘来了。”那医生大约和他关系好,午休加塞工作也不气,还能开着玩笑。
    “唉你别贫,这都是同事,以后见面多尴尬。”他一改方才的豁达,这会儿竟有几分局促和微恼。
    “同事?我没见过啊,看着也不像实习医生,唉姑娘,你是哪个科室的。”
    “唉我说你这人,你熟吗就这么问?”夏忍冬正要回答呢,被他率先抢了话头,索x就闭口了。
    “行行行,你熟,你问行了吧。”那医生被怼得火气上来了,却也不见得是真的生气。
    “我们说话口无遮拦的,你别介意。”他转过来,脸上有些急了,解释着方才的无理。
    在室内缓和了好些功夫,夏忍冬这才看清了他的脸,说眉清目秀也不为过,微红的脸上带着不知道暑气还是尴尬的笑,若隐若现的酒窝,在他说话间会时不时显形。
    “没关系,”夏忍冬礼貌地收回了目光,从口袋里掏出工作证,递给他看,像是在解释他们方才的疑惑。
    “夏忍冬。你就是夏忍冬?!”他吃惊地看着自己,脸上带着不可置信后的惊喜。
    院里都传开了,说空降一个教授级别的人,美国来的,不知道是何方神圣,到现在都不知道放在哪个科室,这会儿看她的工作证才知道,是研究所的实验室啊。原以为是个七十岁的老教授,没想到,竟然是她。看年纪,b自己还小几岁呢。
    “额,你好,我叫裘仁。”他将工作证原封不动地还给她,自报家门。
    “我知道你的名字。”夏忍冬看着他说道。
    “你知道?”这一回是确确实实的惊喜。
    “呐,这儿。”夏忍冬指指他白大褂x前口袋上的刺绣,一针一线整好是他的名字,裘仁。
    裘仁被她指得脸se一晒,以为她会嘲笑自己幼稚。
    那时候,外婆得知他做了医生后,在每一件白大褂上都绣了名字。老人家的一番心意自然是要t恤的,这才穿到了如今,那些线被缝的很缜密,绣工jing湛,洗了无数遍都没有一丝脱线,虽然有些泛旧,倒也是完好如初,他的名字,裘仁。
    夏忍冬不知道他的窘迫,只觉得在衣物上绣名字是一件分外美好眷恋的事情,是她一直不舍得忘记的曾经。
    从前小时候,妈妈也会给她的小衣服上绣上“忍冬”二字,有的地方不够面积,则是一朵忍冬花案。
    她或许没有最好看的衣服,但袖口却有最美的花。
    其他小朋友们都羡慕极了,纷纷让妈妈们也绣上花,可是他们的花都没有自己的好看,活灵活现,永不枯萎的花。
    后来情到浓处,她也用笨拙的绣工为某人在贴身的手帕上绣过图案,明明是想绣梨花的,最后只是一朵看不清品种的小花。
    他嫌nv气,虽然贴身带着,却也不常拿出来用。
    不过也不打紧了,最后吵架的那一天,被她绞成了一地碎布。
    当年的ai意,再无处追忆。
    恭喜男配隆重登场。忍冬小姐姐也是有ai慕者的,哼哼,黎大傻哭去吧。
    6月4日的这一章,手感很好。Po/①8点Sit。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