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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七章 地下秘密

      在西域边陲长大的李晖,对于坎儿井的原理及其结构是了如指掌。
    在天山学艺时,每逢夏日天气炎热,小伙伴们都会偷偷跑去钻进清凉的坎儿井下乘凉,为此,可没少受师父老人家的责罚。
    由于地面和井下温差很大,在井下待久会伤着身体。但孩子家只图痛快,老顽童师父没辙,也只能罚他们在太阳底下蹲马步。
    因此,见到坎儿井,李晖便不由想起和小伙伴们在一起的情景,还有师兄弟们让思璇捉弄戏耍的样子。
    这地下水和地面的小溪河流相似,都有水系脉源,只要堵死源头,整个水系便断流无水。
    李晖在和玉莹转悠时,就确定了通向城内水系的脉源,因此,径直来到一处马鞍状的缓坡,指挥大家自东向西开挖一条宽半尺,长约二十几仗的深沟。
    原来,坎儿井的奥妙,在于天山南坡特有的地下土层结构。
    凡水系位置,都处在地表只有半尺多厚的沙土层,下面却是约十尺厚的青沙卵石混合物,地下水就是顺沙石的缝隙流向低处。
    因此,只要挖断这层沙石带,填埋水不易渗透的黄土,这条水系便会改变流向。
    见李晖胸有成竹,指挥若定的样子,韩威凑近讪笑道“李将军不亏在西域长大,对这里的人文地理了如指掌,难怪你每克必胜,功劳显著。”
    李晖‘嘻嘻’一笑,显出满不在乎的样子道“啥功劳不功劳的,只要少死人,又能完成朝廷指令就行,我才不在乎那功劳。”
    韩威长吁口气,似有感叹道“真是人比人活不成呀,想我当年金榜高中,本该留在京城任职,怎想被官宦子弟顶了缺,只好下放伊州当差,苦熬十载才混了个刺史之职,真是不易呀。”
    李晖孩子般笑道“所以,您就想借此次出兵之际,立功扬名往上爬?”
    话虽说的率直无掩,但出自坦荡无邪的李晖之口,让韩威倒觉像亲兄弟聊天。于是,坦然点头,好不掩饰。
    李晖冲他诡秘一笑,指着成排的坎儿井口道“您只要让人守好这些井口,就有立功机会。”
    韩威狐疑的扫视了眼隐隐可见的土包,又目光复杂的瞅了李晖一眼,欲言又止。
    暂时不攻城,杜尔在东西城门各派两千弓箭手,其余人马分成两队东西扎营,放马挂刀,摆出打持久战的架势。
    随之,城墙上的人头也渐渐稀落了下来,荒原中的小绿洲,暂时显示出不太和谐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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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拨换王和龟兹王原本是表亲,平时又得到龟兹王的资助护佑,尽管龟兹王是弃城逃亡,所带的几千兵马,也能抵上拨换城的全部。因此,在这里,还是龟兹王说了算。
    龟兹王接管了城防军政,拨换王只是负责后勤供给,大敌当前,两家倒也显出少有的和谐。
    然而,坎儿井中先是流出混黄的泥水,继而便干枯的若有若无,这可让两个国王和全城军民都感到极度的恐慌,军民为了争水,还大打出手。
    后来,龟兹王索性派兵把守水源,只供给军队,这便将拨换王推到了火堆上,城中民众,吵吵闹闹,几乎要将王宫掀翻。
    为了将有限的水源充分利用,拨换王让人在出水口附近挖坑蓄水,用以缓解缺水矛盾。
    然而,眼见得水流一天天减少,城内军民无不在缺水的恐慌中度日。
    犹豫再三,拨换王还是心虚胆怯的说出了开城投降的想法,但却被龟兹王断然拒绝,还差点翻了脸。而民众的激愤不满,又让拨换王整日像在烘热的馕坑中煎熬。
    见龟兹王为水一事,整日忧心忡忡,宰相那利进言道“为今之计,只有请求突厥人前来解围,否则,日久必被困死城内。”
    龟兹王长叹口气,几近哭腔道“谁不想请突厥人援助?问题是咋出城门?”
    正嚷嚷着,就见拨换王垂头丧气的凑近,声若哀求道“把饮马的水再分给城民一些吧?他们把没成熟的瓜果都吃光了。”
    龟兹王目光冰冷的瞅了他一眼,沉声道“可有办法送人出城?”
    拨换王刚嚷了句“城门都给堵死了!”继而,像是猛然想起什么似的,失声嚷道“坎儿井!”
    见龟兹王和丞相都瞪大了眼睛,拨换王目光狡黠道“当年开挖坎儿井引水进城时,水道是能爬着过人的,现在水干了,应该”
    不等把话说完,丞相就一把拽住拨换王的胳膊急切道“找个可靠的向导,今晚送我出城!”
    3
    几天过去了,城里城外都没一点动静,见韩威派去守候坎儿井的人也没啥消息,李晖就有些沉不住气了。一是担心城内另有水源;二是担心有人出城报信。
    见韩威手里捧本书,像个酸秀才似的悠哉悠哉走来,李晖赶忙迎上道“井口白天夜里都有人么?”
    韩威倪眼笑道“还怕它跑了不成?”
    李晖微愣了一下,咧嘴笑道“就怕跑了人。”
    韩威略带讥笑的撇嘴道“去的人下井看了,说连狗都钻不过去。”
    李晖的脸痉挛般抽搐了一下,知道韩威没把井口当回事,于是淡淡笑道“我是怕万一”
    未等把话说完,韩威就将书杵到李晖怀里,倪眼笑道“手抄诗经,快搂着媳妇读去吧!”说着,冲他诡秘一笑,便哼着曲子缓缓而去。
    望着韩威一摇三晃的走相,李晖无奈的笑着轻摇了摇头,便朝静立在树下的玉莹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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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人静,月落星稀,苍茫大地一派空寂般宁静。远处的城郭,隐隐闪现出豆大的亮点。
    坎儿井的上游,一堆要死不活的篝火,勉强照出几个东倒西歪的身影。
    在井口成排的中断,孤坟般的土堆后面,两双猫般明亮的眼睛,在不停扫视着前方。
    一股带着轻微响声的晚风吹过,土堆的南端像是有了喘息的声音。紧接着,便有个圆乎乎的人头慢慢伸出井口。
    那人警觉的朝四下扫视一眼,便动作艰难的爬出,又将手臂伸向井口。一个,两个。乖乖,一共钻出三人来。
    领头那人猫腰朝西扫视一眼,便拽起身后人悄然前走。然而,刚迈出两步,就听身后不远,有人大声断喊道“别跑!不然放箭了!”
    六双脚顿时像被胶粘在地上似的,一动也不敢动。篝火旁的人听到喊声,急忙大呼小叫的赶了过来,三人腿一软,便瘫坐在地上。
    东升的太阳,才懒懒躲在小树的后面,就见李晖打着哈欠,甩胳膊蹬腿的在帐外活动身子。见韩威笑盈盈的过来,便乏乏迎了过去。
    韩威人还未到,喜悦的声音先到“昨晚弄回三个,是父子三人,本地人。”
    见李晖脸上露出淡淡的笑,韩威倪眼故作神秘,低声道“昨晚是你派的人吧?”
    李晖装傻道“是韩刺史派人抓的奸细,我不清楚。”
    韩威亲昵的在李晖肩膀拍了一把,轻叹口气道“可惜是种菜的,一问三不知。”
    李晖暖暖笑道“去看看。”说着,两人便一同来到了关押人犯的帐篷。
    见三人手脚被绑,蜷在地上瑟瑟发抖。李晖命人将绳索打开,蹲在满脸泥沙的中年人面前,用本地方言道“不用怕,帮我做件事,就放你父子走。”
    见那人目光愣愣的点头,李晖接着道“从井口共逃出多少人?”
    那人不加思索道“少说也有七八个。”
    李晖不经意的瞅了韩威一眼,继续问道“知道都是些啥人么?”
    那人摇头道“这我可不清楚,还是娃他婶子说,我家老二让王宫找去,说是要从井里送人,这我才动了心思,想逃出城求个生路。”
    李晖又扭头瞅了韩威一眼,然后沉声道“你们谁清楚井下通道?”
    那人用下巴指了指身旁的儿子,声音乏乏道“我家大娃顺子掏过井,里面的道道他都清楚,不然,我们也不敢乱钻。”
    李晖轻松的长吁口气道“饭后就让顺子带我们的人进城,放心吧!以后你们都是大唐的人,拿下拨换城,你儿子就跟着我干,保他有个好前程。”父子三人感激涕零。
    没用一个时辰,李晖三人便在顺子带领下,爬爬走走,七折八拐来到城内树林的那眼井,正如顺子所说,下面只能容纳三人。
    李晖递给顺子一把钱,让他上去弄几身本地人的衣裤,然后,三人便像竹笋似的,立在井内。
    外面静的只能听到风刮树叶发出的‘沙沙’声,头顶的天,像个倒扣的水缸似的,静在那里。井坑里的蛤蟆,偶尔试着鸣叫两声,倒也多少缓解了些三人的紧张。
    一顿饭的功夫,对于井下翘首以盼的人来说,已经感到漫长。轻微的脚步声渐近,三人的心都不由提到了嗓子眼,手握短刀,随时准备应对突变。
    幸好来的是顺子,三人依次爬上井口,换好衣服,便悄然尾随顺子,来到一处不大的院落。
    年迈的老人是顺子的奶奶,安顿好三人,顺子又返回井内,等到夜黑人静,李晖已有八个得力助手汇集到了屋内。
    趁着明月高悬,路无行人,李晖在顺子引领下,摸到了离城门不远的水池旁。
    这里,便是城民与龟兹军,天天为争水打架闹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