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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八章 两虎相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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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马相错,单剑便于柳叶双刀打在了一起,之前二人是在马上交过手的,对方双刀的厉害,惜春早已领教,而上次惜春为了掩盖自己身份,和继昌都用弯刀,所以,在刀法上就略逊了对方一筹。
    古丽达之所以敢提出这样的赌局,也是缘于上次对阵时,惜春的刀法并不怎么高明,以自己的能耐,肯定是胜券在握。
    然而,两马相错,只一个回合,古丽达便感觉到,对方的剑术可比刀法高明了许多,于是,也不敢大意,使出浑身解数,仔细应对。
    虽然是一对一的争斗,但环境对于惜春来说是大为不利,由于置身于对方的箭雨射程之内,随时都可能有一两支暗箭射向自己。
    尤其是在一招冲过,回马再战之际,往往要用后背来应对箭雨,因此,就更加的危险。
    惜春非常清楚自己的不利处境,也几次试图想引诱对方远离弓箭射程,但狡猾的古丽达就是不上当,只在石墙前打转转。
    惜春无奈,也只好硬着头皮迎战,只是尽量将身子与对方保持在一条直线,让暗箭不好下手。
    几十个回合下来,直打得刀剑蝶舞,水花四溅,双方似乎谁也一时奈何不了谁。
    见对方剑舞长虹,在空中划出一道半弧,直奔咽喉而来,古丽达疾忙左刀开,右刀随即顺剑而下,直取惜春单臂,其速之快,力道之猛,绝非一般人能破。
    好个惜春,不亏是李家媳妇,由于和继昌形影不离,早将一套李家剑法研习的炉火纯青。
    眼见得剑峰被,单刀入怀,疾忙玉碗轻摇,用剑根接住刀锋,同时身如灵蛇急摆,呼啸的刀锋便从头顶扫过。
    然而,就在惜春回马准备再战时,只听对方疾呼一声“小心!”,下意识的猛然闪身,一支飞箭已然射入了肩头。
    就在惜春惊痛得有些慌乱之际,只见古丽达纵马飞驰,趁二马相错之际,轻探猿臂,便将惜春挟入腋下,跨河而去。
    等桑吉慌忙带人赶到,伊河的东岸,只剩一位焦急无措的突厥女人,和惜春那匹漂亮的枣红马。
    河水,依然唱着“哗哗”如倒银般悦耳的歌声。
    继昌和老头人巴托闲聊几句,见他语无伦次,连自己是谁都不清楚,还一个劲的说谢谢的话,继昌应付几句,也就无趣的走出了毡房。
    古丽达平日与他形影不离,今天出去却一直没见回来。继昌当她是族里有事脱不开身,也落得一人自由自在的瞎转转。
    部落的北边,继昌几乎转遍,唯独让他感到好奇的就是那道巨蟒般的石墙。
    古丽达不在身边,自己也懒得骑马,于是,便像条漫无目的猎狗似的,走走停停,四处张望,脑海里在极力寻找着相关的记忆。
    快近石墙,那里的人好像略显紧张了起来,纷纷站起身,目光警惕而又呆滞的瞅着继昌,靠墙的弯刀已渐渐握在了手里,好像见到了野狗的羊群般悚然不安。
    继昌觉得纳闷,就主动向他们打招呼问好,愣愣的人群中走出个黑大汉,冲继昌行礼道“尊敬的巴图尔勇士,公主有令,您不能靠近石墙。”
    继昌刚要狐疑的问个究竟,随着一阵急促而又清脆的马蹄声响,就听古丽达莺歌般喊道“让他近前看看!”
    话音未落,就见古丽达飞身下马,已经来到了面前,亲昵挽起继昌的胳膊便来到了墙边。
    站上用石头磊成的台阶,隔墙相望,河宽如带,水声涛涛,对岸坡缓草绿,一望无际,只是比想象中缺少了应有的畜群和人际。
    见继昌面显欣慰的扫视了四周一眼,也就没了兴致,古丽达便拽着继昌的胳膊撒娇道“我想吃鱼。”
    继昌还是头次听她主动嚷嚷要吃鱼,于是,疼爱的轻抚了下她的碎辫,欣喜道“我这就去捞。”
    继昌才挽裤抹袖子的下了河,古丽达便像猛然想起什么似的,一惊一乍嚷道“坏了!头上的玉花落在了石墙那里,我得赶紧去找,那还是阿妈给的。”
    说着,摆手叫站在不远处张望的放马人过来帮忙,自己便跨马匆匆离去。
    突厥人的牛皮甲衣,虽然有股皮子的硝臭味,惜春不是逼不得已是不愿沾身的,但这副令她厌恶的甲衣却让飞驰而来的利箭,刚刚挨近肩胛骨就没了前进的力量。
    惜春被捆着手脚,像个缺水的豆芽似的蜷缩在毡房的一角。靠近毡房,四个彪形大汉手持弯刀,铁塔般杵在那里。
    古丽达匆匆来到父亲毡房,二话不说,拎起继昌的搭联就朝外走。
    门帘开处,一束强光让惜春警觉的打起了精神,见来人是将自己弄进毡房的突厥女人,刚要情绪抵触的将头扭向一边,却愕然发现,女人手里竟拎着继昌的搭联。
    于是,挣扎的朝前挪了挪,失声道“继昌呢?”
    古丽达声音淡淡道“他不愿见你,只是让我帮你疗伤。”说着,便摆出了治伤的家当。
    惜春几近哀嚎般嚷道“你胡说!继昌不可能不见我,肯定是你在捣鬼!”
    古丽达略显不耐道“你不用再嚷嚷,同是女人,我也能让他像活在天堂里,把伤口弄好赶快滚!免得我改变了注意,把你交给勇士们!”
    一股酸涩滚烫的泪水,让惜春一时哽咽的说不出话来,就连古丽达给她摆弄伤口,都没觉出撕心裂肺的疼痛,她的灵魂,好像瞬间已不知了去向。
    见惜春一副失神落魄的样子,古丽达声音和缓道“男人的心,天上的鹰,你就忘了他吧,回去转告贺鲁的人,不要再找我们的麻烦,从咄陆到射匮,瓦射人就没屈服过谁。”
    顿了一下,古丽达接着道“我们不参与外面的争战,也不愿和任何人结怨,只要不来找事,我们就是朋友。”
    解开绳索,古丽达搀扶惜春上马,便缓缓朝石墙走去。
    惜春一步三回头,希望能蓦然见到继昌的影子,哪怕是遥遥相望也成,至少让她知道,自己朝思暮想的人还依然活着。
    桑吉正急的无头苍蝇似的,在帐前疯转,脾气大的见谁都发火,甚至两个平日疼爱的女人都不敢冲他媚笑。
    打发出去踏勘的人回来说,下游那段浅滩对岸,也用石头垒砌了墙有了人,根本无法靠近。
    桑吉沉吟半晌,还是命人割草扎排,他要学着当年阿史那杜尔攻打拨换城的法子,让勇士们头顶草排挡箭,强行过河。
    继昌下落不明,惜春又被弄过了河,这让他可如何给雪狼交代?就是搭上几百勇士的性命,也要强攻过河,探个究竟。
    桑吉正在和几个头人比划琢磨着草排的扎法和结构,就见惜春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骑马缓缓走来。
    顿时,桑吉便像困兽出了笼子般快步迎了过去,急切的样子,恨不得一把将惜春揽在怀里,诉说焦急担忧之苦。
    然而,惜春却像是眼前无物似的,目光呆滞,木然向前,甚至连眼皮都没眨动一下。
    桑吉肥胖的身子,颠颠跟在后面,见惜春下马进帐,二话不说,扑倒就嚎啕大哭。
    桑吉和两个女人,像眼看着羊羔掉入水坑里的母羊般焦急无措,静待许久,见哭声减弱,桑吉便扭动笨拙的身躯,慢慢坐在惜春身旁,轻声道“见着继昌了么?”
    见惜春点了点头,紧接着又摇了摇头,桑吉焦急得拳掌重重一击,声音略高,嚷道“继昌到底是死是活?都快把人给急死了!”
    惜春强忍着箭伤之痛,慢慢扭身坐起,单手抹了把眼泪,神情悲楚的泣诉了在河那边的所见所闻,末后,声音恨恨道“我就不信!继昌会扔下我们不管!”
    桑吉忿忿站起,抬手抹了把黑脸,扯声嚷道“你好好养着,我这就让人准备,今晚一定杀过河去!”
    继昌饶有兴致的捞出两条勉强能吃的鱼,刚爬上岸,就见古丽达秀脸笑的像朵盛开的牡丹花似的,纵马跑了过来,才跳下马,便面显兴奋的嚷道“找到了!”说着,将头歪向继昌,露出紫玉镶金的头花。
    继昌“嘻嘻”笑道“今天运气不好,只弄出两条小鱼,赶明儿,我到浅滩的河心,再给你弄几条大的。”
    古丽达冲他娇婉瞅了一眼,挽起继昌的胳膊,连鱼都不看一眼,就嗲声嘟囔道“太小就索性放了吧,我现在又不馋了。”说着,扭头在继昌的腮边吻了一口。
    一股暖流轻轻滑过继昌的身心,他疼爱的搂了搂古丽达的肩膀,便顺从的将鱼又放回了河中。
    说实话,打从自己失忆以来,古丽达就成了继昌的全部,她的柔情体贴,百依百顺,以及一点即燃的火热激情,总让继昌感觉置身于天堂一般,在很大程度上淡化了自己对过去的苦思冥想,反倒觉得,现在的日子可能就是最好的时光。
    唯一让他惦记的,就是斌儿,记得往日小家伙清早都会过来捣乱嬉闹,但这段日子却始终没能见上面,古丽达先说是去了别处玩,后来又说是跟着母亲去了山南走亲戚。
    而在给头人治伤闲聊,老人说话总是闪闪烁烁,有时还语无伦次,但有句话却引起了继昌的注意,那就是古丽达从小就没了母亲。
    尽管古丽达的日夜相伴,和两人黏糖似的甜蜜,让继昌空白的脑海显得更加空无清澈,但有张奇怪的画面,总是时隐时现,而又模糊朦胧得从眼前一晃即逝。
    一座很大的庄园,里面有不少的人,冥冥中,好像自己也在里面,“天山雪狼”的名字,总是像隔山的春雷般萦绕在他的耳边。
    ——自己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