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客观世界
“你们都打听清楚了?”
一线会外,专门划给外围组织劳作的工地里,一群人一边干着手头上的活计,一边貌似正常的闲谈着。
“没错!那个叫契约的蠢货,还是和以前一样只和那个什么生命工厂的头头签订了条约。”
“没有理会那些人民群众?”
“没有!”
“在怎么说那也是一个大组织,我们都没被强行签卖身契,他怎么会有跟每一个人签约的闲心?”
“所以只要杀了那些已经背弃自由,甘愿……”
“嘘!一线会的走狗看过来了!”
外围工地又一次恢复了正常的劳作景象,一切都仿佛很祥和……
五号工程部侦查第九小队临时营地处,听到顾灵越的问题,猛然惊醒的契约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先闭着眼睛观看了一眼自己的精神空间。
通过精神空间的景象,还是无法确认自己还活着,还正常后的契约睁开了眼,笑眯眯地说了一句在顾灵越听来很是莫名其妙的话:“不管在别人眼里什么是现实的,反正我只相信我此时此刻相信的现实,因为否认一切是没有意义。”
听到契约的话,守望者也会过神来,但他没有说出他刚刚想要说的话——对现在的他来说,有净化的现实才是现实。
“好了,我大概知道他们的死亡是怎么回事了,我们先回去……”
管他真还是假,是虚拟的还是现实,反正要做的不过是做好自己……
反正不管在哪个世界,人眼中的现实,不过都是自己相信的,知道的,自己根据已知构建的现实。
人的意志从来就不能改变观世界的规律,一直只不过是根据已知,所想构建一个独属于自己的精神世界,再根据自己精神世界来决定自己在现实中的行为,通过行为改造观世界。
再根据那些依造或者不依造自己意愿改变的事,重新构造改变自己对现实世界的认识,再一次改变自己精神世界。
认识观世界,构造精神世界,改变外在行为,改变观世界,再认识观世界,再构造精神世界,再改变外在行为,再改变观世界……
如此种种让人的愈发相信自己为自己打造的在思想精神里的观世界就是现实世界中的样子。
可是啊!没人可以一眼就看见整个世界,在人类眼中的世界本来就是把观世界加工后的精神世界,一个和观世界很像,但绝不等同于观的世界。
本来就不知道什么是观,又从哪里找主观?
本来人类对世界的认识就是一个不断在实践证明和证伪中螺旋前进的东西。
各种科学定律定理也只能不断近似这个世界本源规则,怎么能要求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瞬间看见知道整个完整的真实的正确的世界?
看得不完整,就和盲人摸象一样,谁也没有绝对真相。
既然找不到绝对的真实,绝对真相,绝对现实,还不断的纠结绝对真实,绝对真相,绝对现实,那……那不是自己难为自己,自己坑死自己……脑子有病吗?
我们只能看见相对的现实,那就相信相对的现实,反正这世界观一般也用不上……
看见什么就是什么,相信什么就是什么,不管人生如梦,还是梦如人生,只要走过就好!
顾灵越和那几个五号工程部侦查第九小队还剩下来的队友们浑浑噩噩,懵懵懂懂地跟着那两个好像突然想明白了什么一身轻松的大人,把车里的尸体都在这里埋好,把有用的物资都集中到几辆车上,再一个人开一辆拉了几节其他车的货车向着回一线会的方向前进。
既然物资都没有丢,那肯定是要带回去啊!
至于对死了这么多队友的伤心?
哈!末世这么多年死在身边的人还少了吗?
与其流下无用的泪水,还不如珍惜生命,带着他们的遗志和对未来的期待勇往直前!人类必胜!
不过不得不说这一线会魔改版的车辆发动机马力特别足,这么多车和物资都拉得动……
随着契约和守望者搭着直升飞机带着顾灵越一行人开着车远去,五号工程部侦查第九小队临时营地真正进入了深沉的无人打扰的宁静……
今天过后,一线会的部队番号里再也没有了“五号工程部侦查第九小队”……
在这末世三年已经消失了好多部队,现在又消失了一队……
一个即使人没死光,也没有必要保留番号的普通部队……
区区五十个人的死亡,就是在未来的历史书上的记载最多也不过在记载“失控的虚拟现实游乐区”那个版快,寥寥写上一笔。
“末世三年九月二十七日,五号工程部侦查第九小队也没于北纬xx度,东经xxx度,失控的虚拟现实游乐区处……”
反正都是无关紧要的人,就算是在这一本里也最多吐过两次槽,一点存在感的没有,连名字都没有的路人甲乙丙丁……
没人会记得,会写下他们的过往,因为他们无关紧要,就和历史上那些“百万大军”、“劳苦大众”、“无名英雄”里的那些千千万万,万万亿亿个连面都没有露的连路人都算不上的人一样。
都对历史和故事做出了或多或少的贡献,却至始至终在史书,里一笔带过,因为没有他们存在的必要……
就是在黄金时代那个所有人都可以为自己写传立言的年代,大多数人还是只会觉得寥寥数人,最后所有人都只能成为黄金时代那庞大的数据库里一段随时可能被删的,就是没被删也随时会被大量信息淹没的代码。
写在书卷纸张上的名字,会被岁月摩擦而去;写在石头印章上的名字,会被风吹雨打而去;写在网络数据上的名字,更是下一秒就会被无穷更新的流量信息掩去……
哪里都留不下“无名之辈”的名字……
就是文章中的小人物写得再真实,再像自己,那也不是自己,被人记住的只有那个文章的“小人物”……
但就是当时成名了又怎样?就是流芳千古了又怎样?
千百年后,人们记住的也不是原来的那个他,那个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