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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6节

      孙策将圆形钢盾扔在地上,提着霸王杀,一步步走了过去。但围成一圈的骑士们却有一半人哗啦一声拉开了弓,搭上了箭,齐唰唰地对准太史慈。别一半人则举起了长矛,做好了冲击的准备。太史慈眉梢轻颤,却一动不动,保持着随时可以射击的姿势。
    孙策走到太史慈面前十步,大声说道:“太史子义,你可以一箭射死我,但接下来会怎么样?你逃不出去,你的部下也逃不出去。没错,你完成了刘繇的托付,扬州是刘繇的,天下是袁绍的,高门大姓坐拥天下,你我这样的寒门子弟纵有一身武艺也无立锥之地,这样你就满意了?”
    说到最后一句,孙策声色俱厉。太史慈皱起了眉,犹豫不决。
    孙策一动不动,手心全是汗。他不知道能不能说服太史慈,距离这么近,能不能躲过太史慈的箭,他一点把握也没有。但他必须试一试。太史慈能力出众,如果能收为己用,必然是一员大将。相比于袁绍、刘繇,他和太史慈出身相近,更有共同语言,他们应该是战友,而不是对手。
    太史慈的额头沁出了汗珠,脸颊不受控制的抽搐着。他心乱如麻,几次想松手射杀孙策,但孙策那句话总在他的脑海里盘旋,缠住了他的手指和弓弦。
    高门大姓坐拥天下,寒门子弟无立锥之地。
    几年逃亡,让他见识了世家和寒门之间的差距,也让他见识了那些名士的虚伪和无情。他为太守卖命奔走,得罪了刺史,受到刺史迫害,太守却置之不理,他被迫逃亡辽东,太守甚至没有派人照顾一下他的寡母,还要北海相孔融出手相助。
    我帮刘繇杀了孙策,刘繇会照顾我的母亲吗?
    太史慈缓缓松开弓弦,将弓箭扔在地上,又解开弓袋和箭囊,一起放在地上。“要我投降可以,我有三个条件。”
    “你说。”
    “首先,我的部下不能拆散整编,必须还跟着我。”
    孙策不假思索。“行,但只限你身边的这几百人,其他人不算。”
    “其次,我不参与任何与刘繇有关的战事。”
    孙策理解的点点头。“行,对付刘繇,我有的是人,不用你出手。”
    “最后……”太史慈缓缓拔出背上的双戟,轻轻一击。“你要堂堂正正的打败我,不用任何阴谋诡计。”他顿了顿,又道:“我现在还不是你的部下,所以我全力以赴,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杀死你。”
    孙策想了想。“骑战和步战,你哪个更强一点?”
    太史慈愣了一下。“你想说什么?”
    “我最强的是拳法,罕逢敌手。其次是步战,再其次是骑战。射艺只能算中上,肯定不是你的对手。刚才与你骑战,如果不考虑马力的因素,你我应该不分胜负。如果你的步战比骑战更强,我们可以比一比,否则就没什么意义了。”他顿了顿,又道:“我身边有两个高手善使双戟,你可以和他们切磋切磋,相信会比和我交手收获更多。”
    太史慈看着孙策,无言以对。我是和你讨论武学么?我是和你论生死。他冷喝一声:“那我更要讨教了。”说完,脚步一错,纵身上前,左手戟刺向孙策面前,右手戟隐而待发。
    孙策早有准备,提刀架开太史慈的左手戟,顺势劈向太史慈的面门,连消带打,寓守于攻,一气呵成。典韦、甘宁都是使双戟的好手,他对双戟的特点一清二楚,当下抖擞精神,和太史慈战在一处。
    太史慈很纠结。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中了孙策的诡计,如果不趁着现在痛痛快快打一场,这口恶气就要憋一辈子。尽管刘繇未必把他当心腹,可毕竟是刘繇带他来扬州,又将山越的事托付给他。如今他要转投孙策,总要有一个能说服自己的理由。
    战败就是一个最好的理由。技不如人,力尽而降,无可指责。如果战死,更不会有任何道义负担。
    太史慈厉声咆哮,一招紧似一招。孙策沉着应战,双手舞动霸王杀,破锋七杀使得花团锦簇。寒光霍霍,金属交鸣,脆响连连,两人你来我往,杀得难分难解。
    第840章 棋逢对手
    孙策与太史慈的神亭岭之战一向是三国迷们津津乐道的戏码,几乎堪和三英战吕布相提并论,比起后者,这件事还有一个特点:有真实基础,并非完全虚构。基于历史书的一贯尿性,这场战事只是一笔带过,并不像演义中说得那么热闹,是一两个回合还是几十个回合,并不清楚。
    但太史慈的勇武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当然也包括孙策在内。他自问与本尊相比,见识是优势,武功却是短板。本尊和太史慈打平手,他未必是太史慈对手,所以一直不愿意单挑。若非太史慈步步紧逼,有可能破坏他整体战略规划,他不会冒这个险。
    事关生死,他不敢有丝毫大意,做了最充分的准备。不仅提前熟悉了太史慈的武功套路,让典韦、郭武等人做陪练,还让自己休息好,状态调整到最佳,甚至连盔甲武器都仔细调校过,与和虞翻对阵的随性完全是两个概念。
    准备充足,心中不慌,眼看着太史慈已成困兽之斗,只为荣誉而战,孙策也放开了手脚,与太史慈做最后的决战。最初的紧张已经过去,蛰伏已久的热血却悄悄醒来,长期坚持练习的招法也越发流畅,他现在就像写兰亭序时的王羲之,拥有最纯熟的技巧,却又忘记了技巧,似有招,又似无招,借着微醺一挥而就,便是天下第一行书。
    当此之时,太史慈无疑是最好的对手,既不具备压倒性的优势,让他束手缚手,又不会一击即溃,无法尽兴。就在胜与不胜之间,既可以让他全力以赴,又不会束手缚手。
    这就是棋逢对手的妙处。以孙策眼下的情况,他很少能有这样的机会。要么不得其时,要么不得其人。
    孙策越战越勇,恍惚间,他又找到了与曹操血战时的感觉,甚至比那时候更好。他心无旁骛,忘了招法,只是信手挥洒,见招拆招,一有机会就反击,偏偏每一招都随心所欲,妙至巅峰。
    见孙策神勇,太史慈见猎心喜,知道这是难得一遇的对手,也放下了心中的杂念,全力迎战。
    两人刀来戟往,你攻我守,乍分乍合,一时难分胜负。
    虞翻提着长矛,站在不远处,越看越心惊肉跳。他自问矛法出众,罕逢敌手,上次输给孙策,心里多少有些不服气,只当是自己准备不足,又事先夸了海口,以五招为限,自缚手脚,若能放手一搏,未必不能取胜,只是时间可能会久些。现在看到孙策与太史慈舍命相搏,妙招迭出,他才知道自己坐井观天了。
    他的矛法的确不错,但那只是因为他没遇到真正的高手。他接触的最多是虞家部曲,或者同为世家子弟的士人,和孙策、太史慈这样的武者根本没有交集。在他那个圈子里,他是高手,和孙策、太史慈一比,他就没什么优势可言了。
    就算让他准备充足,不限招数,他也很难战胜孙策。
    术业有专攻,要想成为顶尖高手,天赋和努力缺一不可。
    马超瞪着双眼,目不转睛。他是真正的武者,又是好武之人,自然看得出这两人的境界都不在他之下,这样的人不多,如此势均力敌的精彩战斗更是难得一见,他连眼睛都不敢眨,生怕少看了一眼。他只在两人分开的间隙看了一眼对面的郭武,虽然看不清郭武的面目,可是看他那姿势,应该和自己一样看得呆了,不禁暗笑,又有些得意。阎行留在对岸,没机会欣赏这场大战,这将是他一生的憾事。
    围观的骑士们也看得傻了。虽然他们未必能明白其中的妙处,可是看两人战得这么激烈,都有些莫名的兴奋,一个个看得入迷,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惊扰了正在决斗的两人。
    庞德虽然也想看,但他不像马超那样入迷,他看看四周,扯了扯马超的袖子。马超不耐烦的推开他,让他不要打扰他看比武。庞德接连两次,见马超不理,只好自己策马走到虞翻身边。
    “虞君,是不是趁此机会拿下西岭?”庞德指指对面,那里人头攒动,应该是太史慈的部下。
    虞翻点点头。“你带几个人去吧,如果能说服,尽量不要动武。”
    庞德答应,带着两名骑士飞奔而去。来到岭下,庞德翻身下马。岭上的士卒见太史慈被孙策的人围住,正自心惊,见庞德来到岭下,都有些慌,有的拔出了刀,有的举起了弓弩。
    庞德不慌不慌,将长矛插在地上,又解下长刀,挂在马鞍上,张开双臂,以示没有敌意。岭上的人见了,互相看了看,也收起武器。庞德缓步而上,来到他们面前,拱手施礼。
    “太史子义与孙将军一见如故,已然决定投效孙将军,请诸位下岭共饮。”
    士卒们面面相觑。他们看到太史慈被围,放下了弓箭,又和孙策说了半天话,已经猜到太史慈可能投降了孙策,但此刻还在激战,太史慈也没有给他们命令,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办。一个士卒说道:“既然投降,为何还在激斗?”
    “英雄相惜,比武论艺尔。”庞德笑道:“文人论道,猛士比武,孙将军绝世英雄,太史子义也是一时豪杰,他们相见,不比武艺,难道吟诗作赋吗?”
    士卒觉得有理,忍不住笑出声来。
    庞德又道:“诸位,如此大战,百年难得一见,站得这么远,又能看到什么呢,不如下岭,就近观看,待他们比完,把酒言欢,岂不快哉?”
    一听说有酒喝,啃了几天干粮的士卒们顿时满口生津,全无抵抗力,矜持了片刻,便跟着庞德下岭,来到山谷之中。马超见状,连忙示意部下让开一个缺口,让他们走得更近一些。他们离山岭越远,想退就越困难,两条腿的人跑不过四条腿的马,马超随时可以截断他们的退路。
    马超冲着庞德挑起大拇指,欣慰地点点头。
    这时,场中比武胜负已分,孙策越战越勇,步步紧逼,太史慈挥舞双戟,连连后退,已经没有还手之力,额头全是汗珠,脸色也有些苍白。苦战半日,他已经精疲力竭,落败在即。他原本就休息得不太好,体力不足,为了抵挡孙策的利刃,又用了比普通双戟更重的铁戟,时间一长,双臂酸软,力不从心。
    见太史慈露出破绽,孙策大喝一声,长刀带着风声,劈向太史慈的面门。
    太史慈不敢怠慢,双戟交叉,架成十字,挡住孙策的刀锋。
    刀戟相交,发出脆响。孙策舞动长刀,扣住双戟小枝,用力搅动,往外一挑。太史慈握不住铁戟,双戟脱手,飞出十余步,大惊失色。见太史慈中门大开,孙策不假思索,双手握霸王杀抢入中宫,全力刺出。
    第841章 倾盖之交
    太史慈心如死灰,下意识地后退,不料脚下一滑,扑通一声坐倒在地。
    霸王杀从他耳边刺过,劲风逼得他眯起了眼睛。
    孙策一击落空,下意识地手腕下沉,将刀刃压在太史慈的肩上,霸王杀兼有矛的刺杀功能和刀的劈砍功能,回手割杀也是基本动作,不像长矛单纯的只是撤回。他正准备抽刀,却看到太史慈紧闭双目,不由得一惊,从酣战中清醒过来。
    目为神之户。高手决斗不仅是手脚的比较,眼神的较量丝毫不弱,如果实力差距太大,仅是眼神就足以让对方败退。交手过程中注意得最多的也是对方的眼睛,并不是自己要攻击的目标。这么做,既是要从对方的眼神中分析他的下一个动作,也是避免被对方看出自己的攻击意图。
    生死决斗时闭着眼睛,这是不合常理的。没有了眼神的接触,孙策瞬间错愕,随即跳出了一心求战求胜、不及其余的忘我状态,在最后一刻停止了纯粹出乎本能的动作。
    孙策吁了一口气,胸中快意之极。“太史子义,服了没有?”
    太史慈本来以为必死,半天没动静,又听到孙策的声音,他才缓缓睁开眼睛,看了一下当前状况,淡淡地说道:“将军武艺高强,又有神兵利器助阵,慈甘拜下风。”
    孙策瞅了太史慈片刻,忍不住放声大笑。他收起霸王杀,伸出左手。太史慈迟疑了片刻,还是拉着孙策的手,借力站了起来。孙策伸手揽着太史慈的肩膀,低声笑道:“子义,你和人比武,假如对方用木棍,你会也用木棍吗?”
    太史慈脸涨得通红,尴尬无比。输了就是输了,说对方武器当然是借口。况且孙策并没有在兵刃上占他便宜,用铁戟来克制孙策的兵刃是他自己的选择,怨不得孙策。
    “将军武功高强,慈佩服。”
    “行了,我说过,步战我优势更大一些,你能战至百合,已经很让我意外了。”孙策拍拍太史慈。“骑射你比我稍胜一筹,步战你输我三分,综合而论,各有千秋,不分胜负。走吧,我们去喝酒,看看酒量谁更好。你若不服,等你吃饱喝足,休息好了,我们再比拳脚,看我怎么虐你千万遍。”
    太史慈哭笑不得,却又莫名的觉得有一种亲近感,仿佛相知多年的好友,而不是刚刚还在拼命的敌人。这大概是命中注定,避无可避。太史慈心里叹了一口气,心里最后一丝犹豫不知不觉的烟消云散。
    见胜负已分,虞翻松了一口气,便人铺席设座,准备酒宴。太史慈见岭上的同伴已经被孙策招来,也没说什么,让人回去将山里的同伴全部叫来,向孙策投降。
    在等候的时候,孙策与太史慈入座,把酒言欢。虞翻入座相陪,一边赏着风景春光,一边天南海北的闲扯。刚刚化敌为友,这时候谁也不会谈正经事,以免对方尴尬,只说一些闲话以拉近距离。孙策很关心辽东的情况,太史慈便将自己在辽东的经历说了一遍。
    辽东现在是公孙度的天下。
    初平元年,公孙度成为辽东太守,一上任就杀了襄平令公孙昭,而且是笞杀于市,也就是当众活活抽死,一下子让人见识了他的凶残。这还是刚刚开始,接着他又大开杀戒,屠灭郡中豪强百余家,杀得人心惶惶,一提到公孙度三个字,连小孩子都不敢哭。
    杀完了豪强杀胡人,公孙度又大肆拓张,东伐高句丽,西击乌桓,眼下他已经不仅是辽东太守,玄莬、乐浪都被他控制,连辽西都有一半落入他的手中。他就是辽东土皇帝,没人敢惹。不过他杀人杀得太多,名声太坏,虽然敢和他做对的人不多,愿意支持他的人也非常少,像太史慈这样从青州渡海而去的难民都不愿意支持他,宁可躲进深山。
    辽东多山,比丹阳、会稽这一带的形势还要复杂,几百人往山里一躲,找个地方自耕自种,再建起坞堡自守,不要太自在。迁过去的中原人大多以宗族为单位,心特别齐,不管是种地还是筑堡都是小事一桩,轻车熟路。不仅当地的土著不是他们对手,就连公孙度也不敢轻易挑事,反要卑词礼请,被拒绝了也不敢有意见。
    所以在辽东形成了一个很奇怪的形势:中原去的流民最威风,标准的外来强龙,而且是跨海龙。太守公孙度居其中,而辽东本土的豪强却做不成地头蛇,被公孙度压得死死的,连头都不敢抬。至于那些胡人,更是被公孙度打得鼻青眼肿,望风而逃。
    孙策颇有些不解。“公孙度用兵如何,短短几年时间,如何能东拒高句丽,西逐乌桓?”
    太史慈笑了。“将军有所不知,胡人虽然擅长骑射,来去如风,屡次击败朝廷的大军,正面作战并不是中原对手。公孙度用兵并无过人之处,但他麾下骑士既有骑射之利,又有胡人不及的突击之长,所以战无不胜。”
    孙策大感兴趣。“愿闻其详。”
    太史慈擅长骑射,又能持矛而战,对骑兵应用颇有心得。他到辽东后,不仅见识了辽东郡兵,还有机会与胡人接触,对双方战法优劣一清二楚。新投孙策,他也想展露一下个人武艺之外的能力,当下也不推辞,为孙策详细解说其中要害。
    “将军,这话说来就长了。”太史慈呷了一口酒,慨然道:“为使将军明知其中因果,慈不揣妄陋,愿为将军解说骑兵战史。”
    孙策大笑。他一直想系统了解骑兵战史,所以才把这个课题交给了马超,没想到马超这货有勇无谋,这么久了,一个字也没憋出来。现在太史慈主动要为他讲骑兵发展史,他当然求之不得。
    “欲建骑兵,必有战马,所以骑兵战法由草原而起,由胡人发端。胡人男子都要练习骑射,儿时骑羊射兔鼠,长则骑马猎虎豹,马就是他们的双腿,骑射于他们而言是与生而来的技能,不能骑射者,在草原上无立锥之地,比骑射,中原人纵有个别人能技惊四座,论整体实力,与胡人相去不可以千里计,所以卫霍之前,中原纵有名将如李牧、李广,也是败多胜少,总体上处于守势。无他,骑射不如也。”
    第842章 见识
    骑兵发源于拥有大量优质马匹的草原,这一点毋庸置疑。中原早先以车战为主,虽然也有骑兵,但都是作为辅助兵种。战车的冲击能力很强,可是对地形要求高,而且需要大量步卒配合,面对草原上的骑兵时,战车几乎无用武之力,除非诱胡人上当,围而歼之,否则很难取得实质性的意义。
    转折点发生在汉武帝时。为了对付来去如风的匈奴人,汉武帝改变了以前的战法,基本放弃了战车,以骑兵对骑兵,有一段时间甚至放弃了步卒,以纯骑兵出击。为了克服中原骑兵骑射能力总体不如匈奴人的现实,汉军干脆放弃了骑射,采用强行突击,近距离肉搏的战术。
    相比于骑射,近距离肉搏对骑士的要求更低,杀伤力却更强。想想也能明白。策马冲到跟前,用矛戟刺杀,总比在起伏不定的马背上射中几十步外的目标容易一点,被矛戟洞穿身体,肯定也比中箭更严重。只要不是要害,中箭通常不会死,对于普遍装备铁甲的汉军骑士来说,中箭甚至不影响战斗,但是被矛戟刺中,就算不死也要重伤,当时就有可能丧失战斗力。
    有了这两个优势,汉军的战斗力有了质的飞跃。
    既然这个战术并不难,杀伤效果又好,为什么胡人不用?原因很简单,近身格斗比骑射更危险。在将对手刺下马去的时候,骑士也很容易落马,而且近距离的短兵相接更考验战士的勇气和技巧,这都是胡人不具备的条件。他们更习惯于远距离射击,不习惯贴身肉搏。
    但是战术因形势而变,汉军可以变,为什么胡人不能变?在汉军的打击下,他们已经快亡种了,为什么还固守骑射的战术?太史慈以前不解,这次去辽东,与胡人接触,才知道其中原因。
    汉军出征是奉命行事,有军法管制,违令则斩,所以作战时不管有利没利都必须一往无前,舍生忘死。而胡人是部落制,部落首领对属下战士控制能力有限,无法像中原将领一样逼着部下冒险冲锋。胡人打仗就是为了利益,战胜了,他们可以得到战利品,战败了,他们一无所有,如果战死了,他们连妻儿财产都会成为别人的,所以他们会尽可能的避免伤亡,一旦形势不利就逃跑。
    改变了战法之后,汉军就占据了主动,只要有足够的马匹支持,只要指挥的将领不蠢,几乎都能取胜,区别只在于是大胜还是小胜。如果是霍去病那样的天才将领,率领三五万骑兵就可以横行草原。公孙度不如霍去病,但乌桓人、高句丽人现在也没有冒顿、伊稚邪那样的英雄,所以公孙度见谁灭谁,短短几年就雄霸辽东。
    所以不是公孙度强,而是乌桓人、高句丽人很弱。
    同样是乌桓人,他们在中原将领麾下作战,有军令钳制,就是所向无前的精骑,渔阳突骑是光武帝赖以夺天下的名骑。可是一旦回到草原,与汉军交手,他们就是逐利之徒,乌合之众,战斗力大打折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