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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2节

      郭图咂咂嘴,不紧不慢地说道:“主公,甲骑可以算是主公最强的杀器,轻易出手,怕是不妥。甄俨与主公有姻亲之故,营中诸将已经多有非议。如今甄俨小败,主公就派甲骑助阵,恐怕会坐实流言。依我看,不如派审英、审俊迎战。孙策羞辱正南致死,他们如果能助甄俨击败孙坚,也算是报了仇。”
    沮授不同意郭图的意见。“这是袁氏与孙氏之战,不是审氏父子与孙氏父子的私仇,不宜因小失大。孙坚征战多年,审正南在世也许可以一战,审英兄弟不足以匹敌,徒招其辱耳。”
    袁绍犹豫不决,既觉得郭图说得有理,又觉得沮授的担心没错。郭图见状,轻声笑道:“公与,我知道审正南去世前曾将他的子侄托付给你。可是他们毕竟已经成年,不是襁褓中的孩童,要想成为真正的名将,除了上阵交锋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正如你所说,孙坚征战多年,经验丰富,与这样的对手交战,即使受挫也受益匪浅。孙策狡黠胜孙坚十倍,不让他们先迎战孙坚,又如何能让他们迎战孙策?既不战孙坚,又不战孙策,他们还怎么报杀父之仇?”
    第1459章 临阵练将
    袁绍深以为然。
    袁绍约孙策决战官渡,孙策姗姗来迟,袁绍原本有些不太明白,以为孙策就是想拖延时间,让他粮草不继。听到孙坚、黄忠从东西两面赶到时,他忽然明白了,孙策是在等帮手。
    孙坚不用说,征战沙场近二十年,早就是一个经验丰富的悍将。讨董之战,山东州郡数十万大军,真正对董作战取得战果的只有孙坚。论权谋,孙坚也许略有不足,论临阵指挥作战的能力,他是当之无愧的高手。黄忠则是孙策招募的第一个大将,这些年镇守南阳,稳如泰山。鱼齿山将计就计,一战逼降黄琬,争夺梁县时,又让拥有优势兵力的麹义、荀衍无计可施,还伏击射杀了匈奴单于于扶罗,指挥能力出类拔萃,足以独当一面。
    有了孙坚、黄忠协助,孙策就算战旗上的那只浴火凤凰,拥有了强有力的双翼,随即可以一飞冲天。
    但袁绍却找不到类似的人。原本他也有的,麹义、审配都是合适的人选,但他们先后败亡。高览、张郃都有不错的资质,只是部曲数量有限,资历太浅,没有拿得出手的战绩,独当一面恐难服众。袁绍不得不让甄俨、荀衍为左右翼,分别与孙坚、黄忠对阵。甄俨是冀北豪强的魁首,甄家部曲就有三千多,实力不弱。荀衍则有颍川世家的部曲近万人,不担心有人不服。
    如果袁谭在这里,袁绍肩上的担子就轻松多了。虽说袁谭曾经被孙策俘虏,但那一战有运气不好的成份。综合他与孙策的两次交手而言,袁谭也许不是孙策的对手,却有独当一面的能力,甚至比荀衍还要略胜一筹。
    袁谭的能力哪儿来的?他也是在战场上打出来的,而他的对手就是孙策。他能成长得这么快,和孙策这个强劲的对手分不开。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要想成就一个将才,有份量的对手就是像攻玉的治玉砂,必不可少。袁谭、荀衍的成长就是最好的例子。
    沮授哭笑不得,苦苦相劝。将才的确需要培养,但要分时机。就像炼刀需要消耗大量的铁料一样,锻炼一个将才也需要付出代价。如果有雄厚的实力,不怕消耗,那当然没什么问题,现在双方实力相当,胜负只在两可之间,正当全力以赴,尽可能发挥每一个士卒的作用,又岂能以练兵视之?万一折损太大,兵力不足,难道你还指望这些将领能以少胜多?万一这些将领被俘甚至阵亡,怎么办?
    郭图有些恼羞成怒,沮授的话有暗讽袁谭的嫌疑。他反问道,虽然孙坚是父,孙策是子,但孙策才是主公真正的对手。如果将甲骑调去增援甄俨,那又用什么来对付孙策?如果公与认为此战必败,那就不必在这里纠缠了,索性全军西向,用甲骑增援荀衍,击破黄忠,直奔洛阳,岂不更稳妥?
    两人各执一词,僵持不下,袁绍也很头疼,无法决断。拖到天快亮的时候,前营的高览来报,孙策的大营有动静,似乎有发起攻击的可能,请袁绍做好应战的准备。
    听说孙策即将发起攻击,袁绍也不敢掉以轻心,听取了郭图的意见,派审英率部增援甄俨,务必要挡住孙坚。他也担心甄俨、审英不是孙坚的对手,又派乌桓单于丘力居率骑兵两千掠阵,伺机袭扰,牵制孙坚。最强悍的甲骑则留在自己身边,准备与孙策正面交锋。
    沮授很无奈。
    ……
    袁绍与郭图、沮授商议的时候,孙策也没有睡。他已经养成习惯,一旦两军交战,他基本不会解甲而眠,随时准备应变。下半夜收到孙坚的消息,得知徐盛突破甄俨的阻击,黄盖又用石脂作掩护,重创了甄俨的强弩阵地,顺利渡过渊水,他松了一口气。
    第一步战术目标达成。
    论整体实力,他和袁绍各有千秋,相去不远,但是论麾下将领,他胜出袁绍不止一筹,能打的太多了。三面围攻,东方不亮西方亮,总有一点能突破。而袁绍手下真正能打的却有限,麹义、审配已死,荀衍、张郃、高览刚出头,还没有独当一面的机会,真正能独当一面的是甄俨、审英等实力,他们有兵,但指挥能力略显不足。在兵力相当的情况下,面对普通将领他们还有一战之力,遇到孙坚、黄忠这样的对手,他们只有跪的份。
    为了让孙坚、黄忠顺利完成合围,孙策不介意做一次偏师,牵制袁绍的主力。只要能取得胜利,他才不在乎这些虚名呢,就算是被袁绍击败,吃点亏,只要不影响最后的结果,他都无所谓。收到孙坚的消息之后,他们估计袁绍会派兵增援甄俨,决定往前压,逼袁绍紧守中军。
    命令传出,鲁肃、董袭就率部出营,敲着战鼓,排着整齐的队型,向袁军的大营逼去,一副要强攻的架势。
    袁绍收到消息,亲自赶到营前查看形势。见是鲁肃的战旗,他不敢大意。捕獐山一战,他已经见识过鲁肃的能力,普通将领不是他的对手,张郃、高览也许可以一试。张郃指挥大戟士,不能长时间离开中军,就由高览去对付吧。
    命令传出,高览率部出营,列阵迎战。
    看到高览的战旗,鲁肃停止前进,与高览保持一箭之地,同时向中军发出消息。孙策收到消息,又派出董袭、全柔两部助阵。听说阵前迎战的是高览,董袭心动不已,火速出营,同时派人向孙策请示,希望能让他与高览决一胜负。上次在捕獐山,他吃过高览的亏,损失了几十个精锐士卒,这口气他憋在心里很久了。
    几乎在同时,全柔也向孙策请令,要求首战。他奉命守阳翟,结果麹义、荀衍都没去阳翟,他白忙一场,反而错过了汾丘和龙渊之战,这次应该让他先出战,以作补偿。
    孙策回复说,今天鲁肃是阵前主将,你们和鲁肃商量,他同意,我就不反对。
    全柔倒没什么意见,董袭心里却有些酸溜溜的,颇是懊悔。他原本和鲁肃旗鼓相当,鲁肃守捕獐山,他守七虎涧,只是因为一时技痒,争于求成,偷袭袁军阵地,因小失大,不如鲁肃稳健,现在就有些落后了,还要向鲁肃请示。
    第1460章 轻重
    董袭来到阵前,正迟疑着怎么开口,鲁肃派人来请他过去。董袭带着几个亲卫骑士,策马来到鲁肃阵前,全柔已经到了,正和鲁肃说话,态度很恭敬。董袭看了,心里虽然不舒服,却不得不收起心中的不快。
    鲁肃打了个招呼。“元代,还记得将军的部署吗?”
    董袭默默地点点头。孙策的总体作战计划要点已经下发到各营将领手中,他当然清楚。
    “那你说说,这一战怎么打?”鲁肃用马鞭指指对面的袁军大营。在高览阵地的背后,袁军大营正回响着低沉的战鼓声,这是有人马出营的信号,袁绍肯定知道了他们的到来,正在派人增援高览。
    “还能怎么打,干掉他。”董袭满不在乎瞅了一眼对面的高览,牙有些痒痒,心也有些痒。要不就暂时服一下软,把这个任务争取过来,干掉高览,一雪前耻?
    鲁肃瞅了董袭一眼,忽然明白了孙策的用意。这是对他最后的考验啊。此战过后,孙策就要安排他镇守洛阳。洛阳形势复杂,各种势力交错,他不可避免的要与不同的人打交道,这种能力也许比作战的能力还要重要。董袭是孙策进入会稽时第一个主动依附的人,武艺高强,作战勇猛,孙策一直很喜欢他,董袭也因此自视甚高,不把自己当普通将领看待,以孙策的爪牙自居。
    能让这样的将领俯首听命,孙策才能真正相信他有坐镇洛阳的能力。
    鲁肃略作思索,笑道:“元代,我能请教你一个问题吗?”
    董袭回头瞅瞅鲁肃,拱拱手。“子敬言重了,互相切磋而已。”
    鲁肃笑笑。“你说我们三路人马,哪一路人马的任务最重?”
    “当然是我们这一路,精锐最多,将军亲自坐镇,当之无愧的主力。”
    “那我们最主要的任务是什么?”
    “重创袁绍。”
    “没错,元代对将军的意图很清楚啊。”鲁肃微微一笑。“那元代一定很清楚我们要对付的是什么样的对手,又该怎么对付,对吧?那元代能不能告诉我,我们该怎么结阵,才能将伤亡減到最少?”
    “还能怎么……”董袭话到嘴边,忽然明白了鲁肃的提醒,又生生将说了一半的话咽了回去。虽说高览曾经让他吃过亏,但那是高览占据了有利地形伏击他。同等兵力下的步卒列阵而战,他们有绝对的优势,根本不需要如此慎重。能让鲁肃如此慎重的只有袁绍所领的精锐:一是骑兵,二是甲骑,尤其是甲骑。孙策战前再三提醒,他们的任务是缠住袁绍,让他的骑兵和甲骑无力他顾,为左右两翼包抄提供帮助。不管他们的训练多么精良,没有合适的阵势依托,江东军不可能凭血肉之躯正面硬撼甲骑,否则伤亡必然惨重。
    眼前的高览好对付,但高览身后却是袁绍率领的主力,骑兵和甲骑随时可能出现。如果防备不周,被骑兵突袭,就算杀了高览又有什么意义?
    怎么对付甲骑?军谋处有过预案,将领们也商量过这个问题。鲁肃在捕獐山阻击袁绍,亲眼见过甲骑列阵,但袁绍始终没有派甲骑上阵,原因只有一个:鲁肃依山列阵,而且有强悍的弩车。山势可以阻止骑兵加速冲锋,弩车可以破甲。
    听懂了鲁肃的提醒,董袭很惭愧,好胜斗勇之心顿时飞到了九霄云外。他环顾四周,略作思索。“我们将步卒依沙丘立阵,居高临下。再将弩车部署在沙丘之间,在弩车前挖沟,立拒马……”
    孙策重视战后复盘,也经常聚集将领议事,针对特定的敌人提出对策,甲骑是他非常重视的对手,就如何对付甲骑进行过多次讨论,军谋处和各营将领通力合作,有一些公认应该有效的办法。此刻董袭根据实际地形做出具体的实施建议,虽不敢说万无一失,却也切实可行。
    鲁肃早就想到了这些,他只是想提醒董袭不要只顾着找高览报仇,忘了潜在的危险。见董袭说得头头是道,他连连点头。三人一拍即合,随即商定,由董袭向高览挑战,争取时间,一旦袁绍出动骑兵或甲骑,立刻撤退,鲁肃和全柔则抓紧时间立阵,随时准备接应。
    董袭很感激,鲁肃既提醒了他,又给他留了面子。
    战鼓声一响,董袭带着部下逼了上去。左右两翼各有一曲将士出阵,气势汹汹的杀向高览的左翼。高览见状,命令左翼迎战。捕獐山之战,他一战成名,现在已经是中郎将,负责指挥五千人。他升职,旧部自然水涨船高,原本麾下的几个都尉也跟着升为校尉,各指挥千人不等。左翼的校尉高蟠就是他的从弟,刚刚由都尉升为校尉,正是渴求立功之时。听到出战的战鼓声,立刻反击。
    刀盾手举起了大盾,长矛手举起了长矛,严阵以待。弓弩手站在阵后,在指挥下开始集射。董袭的部下都手持大盾,又有精甲,互相掩护着向前突击。董袭一边注意高览阵地的变化,一边下令弓弩手上前掩护。这种规模的战斗变化非常有限,不会有太出人意料的变化,讲究的是曲军侯、屯长等下级军官的指挥水平和普通战士的战斗,在这方面,江东军优势明显,根本不需要董袭给予太多的关注,他只要留心别让高览调动优势兵力,对突击的将士形成局部的包围即可。
    相比之下,他更关注远处袁军大营的动向。为了不让袁绍压力太大,第一时间出动甲骑,他甚至放缓了战斗节奏,让战斗看起来有僵持的可能。
    高览有一定的统兵经验,也近距离见识过江东军,但真正与江东军战斗却是第一次。见董袭的部下虽然阵势严整,士气如虹,战斗力却不如预期,迟迟没能对左翼形成真正的压力,心中不免有些失望。他向中军发出了求援信号,但危险等级却不高,只是说明自己兵力不足,请求增援。
    收到高览的消息,袁绍又派两名中郎将出营助阵,同时命令甲骑暂缓出营,做好突击的准备。一旦高览发出紧急求援的信号,甲骑再出击,扭转战局。
    一万步卒赶到阵前,在高览左右列阵,缓缓逼了上去。安国中郎将张延见董袭正在攻击高览的左翼,便命令自己的右翼向前挤,增援高蟠,自己则率中军和左翼向前突击,直扑董袭本阵,准备将正在攻击高蟠的两曲江东军一口吃掉。
    董袭看得明白,不禁冷笑一声,他回头看了一眼,见鲁肃和全柔的部署已经基本完成,反击的机会已经成熟,便命令击鼓,开始强攻。
    战鼓声突然炸响,正在高蟠阵前的两曲士卒齐声怒吼。
    第1461章 以快打慢
    两曲江东军士卒在阵前与冀州军缠斗,看似打得热闹,实则一直留着力。这些来自冀北的将士原本很紧张,全力以赴,不仅挡住了江东军的攻击,不时还能反击,逼得江东军后退,心情都有些亢奋,觉得江东军也不过如此。冀南人居然会败给这样的对手,而且败得那么惨,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战鼓声一响,形势突变。刚刚还疲于应付的江东军士卒齐声怒吼,刀盾手用肩膀抵着盾,横肩猛撞,数面盾牌为一组,就像一面墙似的突然向前移动,动作整齐划一,发力劲脆,与他们对阵的冀州士卒猝不及防,被撞得连连后退,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江东军士卒又化横阵为纵列,穿过冀州军的缝隙,杀入阵中。刀盾手在前面开道,用盾牌接下冀州军的攻击,长矛手持矛趁隙突刺,矛头一闪便是血珠一串,片刻之间,冲在最前面的冀州军士卒惨叫连连,纷纷倒地。
    虽说场面上势均力敌,实际上双方实力相距较远。这些来自冀北的将士很不适合这中原的气候,穿着厚厚的战袍、沉重的甲胄,浑身上下早就没一根干丝,战袍被汗水浸透,更加沉重,战斗这么久,腿也有些发软,就像一堵摇摇晃晃的危墙。江东军不发力,他们还能支撑一下,江东军一发力,他们瞬间崩溃。
    转眼之间,江东军连破两阵,两曲士卒像螃蟹的两只巨钳,势如破竹的向前突进,形成了对高蟠的夹击。高蟠刚刚还有些得意,觉得董袭不过如此,高览当初如果听他们的建议,主动向七虎涧发起进攻,说不定现在就是会师新郑了。见江东军突然杀到跟前,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击鼓,求援!”高蟠一边大声喝令,一边拔出战刀,准备率领亲卫迎战。江东军突击太快,已经到了跟前十余步,能用得上的只有他的亲卫营了。但他的亲卫只有百人,未必能拦住住这些江东士卒太久。
    他的预感非常准确。求援的命令刚刚出口中,他就看到对方阵中有几名弓弩手举起弓弩,正一脸狞笑地看着他,就像猛兽看着猎物,吓得他一激零,一边缩脖子,躲在亲卫身后,一边尖声求援。
    “护卫——”
    “嗖嗖嗖!”羽箭破风声不绝于耳,高蟠的耳边不时传来亲卫中箭的惨叫声,吓得心跳如鼓,所有的雄心壮志都不见了,只剩下一个念头:如何才能保住命。
    “求援,求援!”高蟠连声大叫。
    传令兵一声接一声的大喝,将高蟠的命令传出去,掌旗兵摇动大旗,鼓手将战鼓敲得如雨点一般,紧张的情绪由高蟠的阵地向四处传播,不仅高览看到了,正在向董袭阵地的张延也看到了,不禁心中一紧,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些冒失了。
    董袭是谁?捕獐山一战,他翻越两座山头,袭击正在建立强弩阵地的韩荀阵地,杀伤甚多,袁绍杀了负责阻击他的校尉,高览这才有机会上阵。听荀衍说,此人在颍川时还正面迎战过匈奴人去卑,杀得去卑丢盔弃甲。面对这样一个猛将,自己难道不应该持重一些,据阵而守,等他来攻吗,怎么还头脑发热,主动进攻了?
    但箭已离弦,覆水难收,将士们正在进攻,急切之间无法转换为防守,否则阵势必乱,只会为对手所趁。张延后悔莫及,紧张的思索之后,他下令最前面的士卒继续进攻,后面的士卒则放慢脚步,拉开距离,准备应变。
    张延的反应很快,但董袭一直盯着他,怎么可能让他轻易逃脱。攻防转换,对士卒之间的配合要求非常高,人数越多,配合的要求越高,出现破绽的机会越大。即使是训练有素的江东军也不敢在临阵之间随意转换,除非事先就和所有的将士通气,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否则肯定会出现脱节。
    这些冀州军就更不用说了。
    董袭下令强攻高蟠阵地的时候就在准备突袭张延,见张延的中军发出变阵的命令,他立刻下令出击。
    校尉傅婴率领一千士卒绕过已经突到阵前的冀州军,从他们身后穿过了过去,正好穿过张延部前后军之间的空隙,直扑将旗下的张延。冀州军正在变阵,鼓声混成一片,旌旗纷乱,将领们正在与中军沟通,看着江东军插了进来,却不知道是该上前堵截,还是继续放慢脚步,准备就地防守。
    看着飞速逼近,如入无人之境的江东军,张延也懵了。他觉得不可思议,自己这是怎么了,故意露出破绽,给董袭临阵突袭自己的机会?原本是密集的战阵,对方根本不可能这样横穿过来,结果因为自己的命令,前后脱节,活生生地把不可能变成了可能,也把自己送到了危险之地。
    这董袭人如其名,天生就是突袭的高手,不仅能夜袭,大白天的也能使出如此匪夷所思的战术,就像一柄招法诡异的妖刀,防不胜防。
    张延来不及思索,立刻喝令亲卫骑上前接战。他是冀北人,有亲卫骑五百余。这种危急之际非亲卫骑不能解。一声令下,百余亲卫骑士踢马向前冲,同时放平了手中的长矛。战马加速,骑士们鱼贯而出,正面迎向冲来的江东步卒。
    “彭虎,给我上!”看到冀北骑士突击,傅婴睁大了眼睛,厉声长啸,手中长刀前指。
    曲军侯彭虎应声大呼,挺着长矛冲出战阵,迎向骑士,两百长矛手紧随其后。骑士从阵中发起冲锋,加速距离有限,战马的速度也不算很快,长矛手加速逼近,在与战马相距十步时猛然停住,蹲在地上,将手中的长矛斜斜向前,矛尾则踩在脚下。
    这是非常危险的动作,不仅需要莫大的勇气,更需要精密的配合。稍有疏忽,不用对方的骑士冲撞,他们自己就会乱成一团。但这些江东军士卒有备而来,对这样的战术动作做过无数次的演练,此刻临阵施展,虽然多少还是有一些混乱,不如平时演得完美,却还是及时完成了阵型转换。
    他们的阵型刚刚布好,骑士们就撞了上来。骑士手中的长矛刺中了江东军步卒,江东军步卒手中的长矛也刺中了骑士胯下的战马。
    “噗!”步卒被击飞,数名长矛手被撞倒,长矛阵一片混乱。
    “噗!”长矛刺穿战马的胸口,又刺破马鞍,刺入骑士的小腹。战马悲嘶着倒地,骑士的冲锋阵型被生生截断。
    第1462章 甲骑出击
    骑兵的优势在于速度带来的动能,失去了速度,骑士的优势荡然无存,反而因为体积庞大而难以躲避,很容易成为步卒围攻的目标。
    傅婴作战经验丰富,早在跟随孙坚作战时就有对付骑兵的经验,彭虎由普通一卒斩首立功,是他麾下屈指可数的勇士。彭虎率领的这两百长矛手就是傅婴为对付骑兵准备的敢死士,战前待遇就比一般士卒好,立功后的赏赐也比普通士卒高,如果战死或受伤,抚恤加倍。
    当然,如果临阵逃脱,惩罚也非常残酷,不仅自己要被斩首,家人受到连累,同伍的士卒也会受牵连。一旦上阵,要么战死,要么立功,两者必居其一。要想活下去,只有平时多下苦功,战时奋力向前,剩下的全看兵主是不是保佑。
    彭虎等人以血肉之躯正面硬撼张延的亲卫骑,付出三十多人的代价,硬是阻断了骑士的加速。数匹战马被长矛刺穿身体,倒在地上,后面的骑士无法加速,一时乱作一团。彭虎抓住机会,奋力刺出手中长矛,将一名骑士捅下马去,随即左手摘下钢圆,护住后背,右手舞战刀,矮身抢入骑士之中,战刀一闪,一只马腿应声而断。战马立足不稳,横行两步,轰然摔倒。
    更多的江东军将士从两翼包抄过来,对马背上的骑士痛下杀手,长矛手、弓弩手攻击骑士,刀盾手专砍马蹄。骑士们惊慌失措,一匹接一匹战马倒地,不少骑士被战马压住,脱身不得,随即又被杀死。
    张延大惊,喝令其他骑士加速突击,但战场混乱,人喊马嘶,骑士们根本没有加速的空间,没等他们发起冲锋,彭虎等人已经杀到跟前,一个个厉声咆哮,宛如凶神恶煞,令人生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