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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爷

      关上门,就是两个人的事了。
    祁炀在李敬沙发对面的玻璃桌上坐下,长腿伸在沙发边堵着,李敬在他对面,由于祁炀是坐在桌子上的他比李敬高出了不少,很侵犯人的姿势。
    “干什么呀,一次次的,”祁炀先开口,从昨天就开始拆台,他说:“李少,这么多年没回来,我什么时候得罪你了呀?”
    祁炀纯色的西装禁欲又惹眼,李敬在他对面偏偏衣衫不整,他扯了扯衣服说:“我什么时候针对你了?瞧祁总这话说的。”
    针不针对的,还用摆明了吗?
    祁炀也是难得的好脾气,一腿伸直,一腿勾着,居高临下道:“咱们说点真的,没外人。”
    李敬抬眸看他,祁炀历练这么多年,跟他的眼神完全不是一个深度,李敬还是玩味有加的,祁炀是把那玩味演变的更深邃了几许,说他是真诚吧,还是有些挑衅。
    “谁敢跟您说假话呢?”李敬道:“您现在可是大名鼎鼎飞跃的祁总,我这种小身份,哪敢啊。”
    真无趣,真不想跟你玩,祁炀笑笑:“怎么着,这左路,好玩吧?”
    李敬舔了舔唇角,暧昧的看着他:“那真是一绝。”
    “是吧,”祁炀说:“我当初玩的时候就觉得这圈子就没这么有劲的人了,可是几年看看,当时还是太小了。”
    李敬听着听着就察觉出不对劲了,祁炀这是在暗讽呢?
    只听他又道:“李少,多出去走走,多接触一些人,一些不同的人,你会发现,自己的眼界有多小。”
    李敬一下变了神色。
    祁炀假装看不见,自嗨的道:“我好像记得,我跟左路第一次上床的时候,还是高二呢,那会,刚成年,身子可嫩了,那才叫爽……”
    “祁炀!”李敬喝住他,“你他妈在讽刺我?”
    祁炀波澜不惊的看着他,“这才哪跟哪啊你就急眼了?这性子可不行。”
    李敬冷声:“你在找死吗?”
    室内升起了一抹针锋相对的氛围,且越演越烈,祁炀挺无辜似的表情,可他这表情在李敬眼里真的是贱,胆敢这么跟他说话的,这黎城有几个?
    “你以为自己做的挺成功我就该叼你了?祁炀,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挺牛逼的呀?”
    祁炀看着他。
    李敬继续道:“我他妈真是受够了,你能多有本事?还不他妈跟老子一样是个混吃等死的东西?!你爸不帮你你做的起来?开你妈的玩笑呢!”
    这大概是李敬第一次这么跟祁炀说话,也是祁炀第一次这么波澜不惊。
    好像被骂的不是他似的。
    祁炀低眸拽了拽自己修长的手指,完全不理会李敬的暴怒,反正一下看明白了,这货嫉妒心可以啊,受挫心不行,他又躺枪让谁打翻了这醋坛子,酸的要死。
    “看,”祁炀伸手,把手面对着李敬,“没指甲了,要不就……”
    他手在李敬面前一抓,“哇哦一下,你脸蛋就花了。”
    李敬面不改色的看着他,比起他的怒目圆睁,祁炀这贱兮兮的样子简直让他怒火直滚。
    “可是,你脸本来也不好看,抓坏了有什么用呢?”祁炀说:“长得好看的就抓他的脸,贫穷的就撒给他一把钱,一把纸钱,像你这样平淡无奇的少爷的话,”
    祁炀想了想说:“按照我的方法,应该得用刀架在脖子上,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有钱人,最惜命了。”
    李敬冷声:“你说谁?”
    “你智商怎么还有问题?”祁炀站起来,整理了下西装,“这都听不懂,难怪你爸看不起你。”
    “我操……”
    “喂,”祁炀截断他的话,抬起头的眼睛格外深沉,“考虑好骂谁,你受伤的程度是你自己决定的。”
    李敬攥着拳头,就差动手了,这要搁以前,估计他跟祁炀早干起来了,他们俩虽说井水不犯河水吧,可混蛋人纠缠在一块也是分分钟闹出事。
    “我走了,”祁炀拍拍他的肩膀,明知李敬被气成什么样了,可就是不松口,“我知道你在李家挺不顺心的,可也别乱吃野醋,我跟你还有牵线搭桥的友情呢,看在你哥的面子上,我给你留脸,懂吗?李少。”
    祁炀抿唇笑一下,抬步离开了。
    听着他皮鞋摩擦地板的声音,李敬这些年一直被别人贬的一无是处,被他爸拿着跟祁炀比成绩,被他姐小瞧的火全他妈烧起来了,“你他妈多牛逼啊,你能把你弟都送局子里,多叼的事迹。”
    祁炀突然停住了脚步。
    李敬嗤笑一声,呵呵道:“祁炀,我承认了,我就是比不过你,毕竟像你这种连弟弟都不放过的畜生,哪是一般人比得了的?”
    “你他妈说什么?!”祁炀转回头,突然爆发。
    李敬咄咄逼人,不怕死的道:“怎么?戳到你痛处了?”
    他摸摸衣领道:“你说你那么狠干什么呢?我都说了你不要我要,你都操过了,我还没尝过鲜。”
    祁炀的拳头“卡擦”握响了。
    骨节凸出,青筋暴起。
    李敬根本不知道自己说的话有多找死,“我觉得那个操起来应该有劲,我看着都他妈直起反应,我本来……”
    话没说完,李敬就被人攥住了衣领,祁炀回身几步到他面前,捏着他衣领把他朝墙上掼,李敬脊背和头一下撞在了墙上,疼的他心口一窒,“操,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祁炀手指抓着李敬的脖子,阴鸷的脸就在李敬头顶上方,祁炀发狠的握着他的脖子,都快掐进皮肉里了,李敬有点用不上力气,却听他道:“李敬,你惹一个混蛋干什么呢?混蛋套上了西装就不是混蛋了吗?我让你这么多回,你怎么只知道蹬鼻子上脸呢?嗯?”
    李敬抓着他的手,面部扭曲,祁炀把他掼的喘不过气,“松开……”
    祁炀大腿提起,顶了顶李敬的小腹,压的他肚子疼,微微用力,李敬面部就更狰狞了,“你这玩意,今天要是完了,是不是就直接上头条了?要不要我帮你?”
    “你妈……”李敬面部憋的通红,慢慢的呼吸困难,缺氧过度,他有点无从下手,他算的是祁炀不敢动手,所以肆无忌惮,显然忘了,这货就是个人渣。
    “是不是离开五年,你就忘了我以前什么性子?”祁炀抿唇,“我给狗也是好脸色,我给你,你还不如它呢,你就是不要,那怎么办?我弄死你?”
    此刻左路跟蒋明博都在外面,两人不知道里面出了什么事,现在有多危急,靠着墙面说话,一直到室内爆出一声巨响,二人才恍惚之后一同推开了房间的门。
    室内玻璃桌被踢翻砸在地上,摔的四分五裂,李敬被祁炀拖到了阳台外面掼在护栏上,李敬的上半身都陷在外面,一不小心就能掉下去,蒋明博和左路都一怔,上前就拽人。
    “喂祁炀!”蒋明博抱住祁炀往后面扯,左路拽着李敬往上面拉,场面十分的危险。
    哪知道这一会出这么大事,就知道有问题蒋明博才守着呢,天,这下玩大了。
    “祁炀……”
    “别扯我。”祁炀拿掉蒋明博的手,烦躁的看着他,蒋明博怕他是病发,紧张兮兮的,左路拽着李敬也同样看着祁炀,“你没事吧?”
    他问的是祁炀。
    祁炀下巴指了指李敬,“问错人了吧?”
    当然没问错,祁炀病发才是最危险的,他们一直记得,后果严重。
    不过看起来,好像还有理智。
    “李敬,我走了啊,你那话要是再说,我还这么吓你,”说着,祁炀破天荒的对惊魂未定的李敬比了个wink,回头点点蒋明博的肩膀,“你们玩,陪会他吧。”
    李敬直大喘气,魂都没了。
    操天操地的,其实压根不禁吓。
    祁炀想起来都觉得好笑。
    出门的时候还在笑。
    一直到他回到车里,实在受不了了,主动跟吴展他们打电话,说了这么一件喜闻乐见的事,一伙人跟着笑。
    李敬的“一世英名”就这么被几个人毁的一干二净。
    笑声够狂妄,也够无情。
    一家娱乐会所里,在夜晚气氛最燥的时候出了事。
    “六爷,我真不是故意的,您评评理……”
    被叫六爷的男人满脸大胡茬,圆润的脸蛋,啤酒肚跟怀了娃似的,穿着个汗衫,昂首阔步的走过来,大耳瓜子上去就抽对面的小男生,“我评你大娘的理,咱们来这消费,是不是顾客是上帝啊?”
    小男生被一耳刮子抽懵了。
    “酒是不是你砸的?人是不是你得罪的?这他妈我小弟你小弟啊,我给你评理?”啤酒肚的六爷蛮横不讲理的一张脸,小男生稚嫩的找不到话来反驳,只知道自己是委屈的,可面对这些社会上的家伙,他一个打工的又不敢多得罪。
    “我他妈真奇了怪了这地儿怎么尽招你这些不懂事的?”六爷道:“姓黄的来不来了?”
    “让人去叫了,黄经理还没到,六爷您……”旁边的小职工低声下气的说。
    六爷瞧着这些个白白嫩嫩的小家伙,翻了个白眼,“快点的啊,这钱算不清楚可别怪我砸场子。”
    “结了。”六爷刚落声另一道男音就接了过来,从走廊一角转进一个人来,来人戴着黑色的鸭舌帽,面庞极其犀利,身型修长,手上操弄着一盒烟,声音低低的传进来,往这边走。
    小男生回头张望,低声叫了声:“哥……”
    “去结了吧。”男人到六爷面前站立,吩咐道。
    六爷道:“你说结就结了,你算个什么东西?”
    “不结您账上,”男人操弄的香烟已经塞进了六爷的嘴里,非常恭敬的把烟给点上,微微低了声说:“结我账上,六爷,这都不行?”
    四下无声。
    片刻后,小男生道:“哥,这不是我打碎的……”
    “六爷说谁打碎的,就是谁打碎的,”男人掀了掀帽子,“我信六爷的人品,去结账。”
    男人身后的人纷纷动步去了。
    小男生抿唇不说话了。
    “你算个什么东西,信我人品?”六爷拿掉烟,夹在手里,对着男人说。
    昏暗的灯光底下,看不太清男人的脸,但依稀辨别的出,帽子底下是张不错的颜,男人应道:“我不是什么东西,没必要让六爷记住,就是敬仰六爷,这都不准的话,那小弟闭嘴。”
    场面僵持一会,六爷低头看看手上的烟,笑了:“姓黄的,得多招些你这样会讲话的,”六爷伸手讽刺的拍了拍男人的脸,“真像个人。”
    说完,他将手上的烟弹在了男人身上,星火滚烫,可男人到底是没动一下。
    “我们走。”六爷掀了掀嘴角,撞了男人一下离开了。
    等人走,小男生才吞吐的开口:“哥……你……”
    男人偏头看着他,小男生不敢说话了。
    衣服被烧了个洞,男人摸了摸,撇撇嘴,“回去干活吧。”
    “慕迟!黄经理来了!”有人叫他。
    掀了掀鸭舌帽,男人露出一双有神的双眼,再重新压低了帽子,应道:“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