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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柏庚顿了一下,将她扶开一点,望她道:“可有名姓?”
    苏小淮的笑脸僵硬了一瞬,张口,“没有”二字卡在了喉咙里。
    她对上了他的眼睛,心念一动。
    “小淮。”她低下了头,“苏小淮。”
    阵阵心鼓,又敲到了她耳中来。
    她听到他笑了,低低哑哑的,像暖风抚过密林时的声音。
    蓦地,他道:“小淮。”
    苏小淮僵住了。
    见她毫无反应,他一愣,倏忽只觉自己许是有些唐突了,忙道:“我如此唤你,可有不妥?”
    “……并无。”苏小淮道。
    他柔了眉眼,道:“那便唤你作‘小淮’,可好?”
    她笑答:“好。”
    只道世间万物皆有其真名,乃其命魂所系、灵魄所在,倘若被旁人知晓,难免受制。是以,万物真名向来不轻易示人。
    她不知道他到底是何人,也不知道他渡劫归去之后还会否记得她的名字。
    她只在想,原来她的名字,也可以变得如此好听……
    第104章 第六劫(16)
    苏小淮掉马的第一个夜晚, 以她灵力耗尽回到了马身中结束。此后几日, 苏小淮想着, 这干草堆到底没有床铺睡得舒服,左右江柏庚都知道她的身份了, 她不如大大方方地去蹭他被窝。
    于是,江柏庚彻夜难眠的日子,就此拉开了帷幕。
    也不知是自己面皮薄了, 还是因为有了先前的经验, 苏小淮心知自己难以得手, 遂不在采阳元上一事过多索求, 大都是稍稍闹腾一番, 被他拒绝后,她便在他温暖的灵气的包裹下熟睡了过去。一觉醒来,她常常见江柏庚睡去了一旁的矮榻上。
    每每见此, 苏小淮想起那些在他怀中醒来的早晨, 只觉莫名地落寞。
    想来,他是不愿与她欢好吧?
    毕竟他此世只是一个凡人, 而她是一只来历不明的妖精。生非同族,他又怎会轻易信她?又怎会欢喜她呢?
    他心善, 不但未将她的身份告诉旁人,反而愿意留她下来, 让她采采灵力, 这早已是仁至义尽。
    他不愿与她欢好, 那她……便不去做那惹他讨厌的事就是了。
    因着进来近来蹭了江柏庚被窝, 所以苏小淮的灵力充裕了不少,能以人形姿态撑过一两天功夫。给江柏庚治手的事情,她也没有落下,却是添了点私心,没有一下子给他完全治好,想以此借口赖在他的身边。反正,他右手虽不够灵活,但却也已经不妨碍他驾驭旁的马了。
    那日被江柏庚抓了现行之后,她便被他弃之不“骑”了。江柏庚因是首席弟子,眼下御战积分亦高,遂轻易地从楼主唐吉那讨得了一匹未驯化的骏马。
    御战两个分站之间的间隔时间并不多,见江柏庚如此形式,卢叔和阿析皆有劝阻,问其原因,江柏庚含糊其辞,只一心驯马。
    此间,苏小淮常是化形跟在江柏庚的身边,只留了一丝魂魄撑着那骓马的马身。她依然用了匿型术,但对江柏庚可见。许是见不惯她赤身裸体的模样,他遂私下里为她准备了衣物,苏小淮欣然受之。
    卢叔和阿析本是担心不已,但两三日后,见江柏庚将那黑骏驯服之后,便没了说法。只是阿析常常会在私下里揣测,只道蹑云不知怎得突然变笨了许多,怪不得西兄不乐意骑它了,真是惨兮兮的。
    苏小淮:“……”
    这小崽子,真想踹他。
    ·
    忙碌的训练后,御战第三站雪山竞速赛如期而至。江柏庚身为第二站的魁首,自然是倍受注目,而其临阵换马的举动,更是惊到了不少人。
    骑师们纷纷暗中嘲讽,坐等看戏,皆道江柏庚此举委实太不明智;观礼者们匆忙改注,生怕在江柏庚身上赔了老本。
    江柏庚于此浑不在意,只牵着骏马缓缓行在雪原上,这匹黑骏是一只公马,矫健剽悍,皮毛漆亮,在皑皑白雪中显得分外惹眼。
    他拍了拍马脖子,落手只觉温热。他上下检查骏马的状况,目光一落,只见这黑马四蹄踏入雪中,倒是与骓马无异。
    江柏庚柔和了眉眼,嘴角微扬。
    昨日用过晚饭后,他回到屋中,只见那妖精横坐在扶椅上,背靠右扶手,膝窝架在左扶手上。她正捧着一本话本在读,裙摆落到一旁去,未着鞋袜,两只玉白的脚百无聊赖地晃荡着。
    捕捉到他开门的声音,她便如往常一般,眼睛一下子便亮了起来,两三下扑到他的怀里,眉眼弯弯。
    若是……她有尾巴的话,也许会摇得很欢吧?
    他不知为何冒出了这样的念头。
    她唤罢他姓名,随后便请求他带她来看比赛。他本有意应她,却又想到明日比赛,他无法将她一直放在眼皮底下,而赛场又乱,加之他与时知扬有所筹谋,指不定会再闹出什么事儿来。于是,他顿觉心里不安稳,拒绝了她的请求,教她待在屋里,哪里都别去。
    他本以为,她会跟他闹腾,却不想她只是低头,闷闷地应下。那副可怜兮兮的小模样看得他心里一软,不知怎的就抬手抱了上去。
    此后……便是被她一顿乱舔,舔着舔着就滚到了床上,险些……
    思及此,江柏庚耳根一热,眼角嘴角皆是笑。身旁骏马见他许久不搭理它,不满地打了一个响鼻。
    “咳——”江柏庚收敛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左右看了一眼,见无人注意到他,这才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