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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是来不及了,”夜无歌摘下长帷帽解释道:“属下刚从外边回来,正要跟王爷说呢,这群暴民就赶在钟大人的后脚进了京,眼下正往京兆府去呢,属下就算有再大的能耐,也不敢在京城放肆啊。”
“咚咚咚”
一生生登鸣鼓敲响之声如实物般撞击在人的心上,直听的温琼暄心烦意乱,钟洵试探性的出主意道:“要不跟柳缪通个气,让他想法子把这案子暂且压下来?”
温琼暄气急反笑,“先不说柳缪为人清正,并不为本王所用;你倒是先支起自己的耳朵听一听,登鸣鼓已响,京城里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呢,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把这出了几十条人命的案子压下来?”
另一面,在公主府侍疾的燕王夫妇也收到了灼羽的消息。
灼羽神色匆忙,显然是有话要说,顾允檀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帮着懿德长公主盖好了被子,这才拉着钟意的手出了内室。
顾允檀道:“赈灾款已经全部送到益州了?”
灼羽如实道:“属下奉王爷之命押送赈灾款去益州,可还未到益州,银钱便被沿途州府洗劫一空,属下和他们争辩,他们却说这是历来的规矩。”
钟意道:“灼羽此去未打燕王府的旗号,这些官员估计还以为这是朝廷划拨的赈灾款呢,仗着朝中有人撑腰,愈发肆无忌惮了些。”
顾允檀冷声道:“都洗劫到本王头上来了,确实肆无忌惮。”
“还有一件事,”灼羽长途劳累,嗓音都有些疲惫,“钟大人在益州为非作歹,酿出了命案,那些家里出了命案的灾民已经闹到京师,属下进城的时候,那些灾民正在京兆府门前击鼓鸣冤呢。”
钟意和顾允檀对视一眼,彼此心里也都明了了,温琼昕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这事明摆着是温琼昕在和温琼暄斗法,却平白无故的搭了这么多条人命进去,简直是作孽。
“你说人命在他们眼里究竟算什么呢?”钟意沉默片刻,忽而开了口,顾允檀默不作声的将人揽在怀里,轻声道:“他们都会付出代价的。”
京兆府,柳缪盘问灾民不过片刻,便被这些个官员的胆大妄为给惊到了,他片刻不敢耽误,直接换上了官服进宫面圣。而另一角的贤王府,温琼暄左右思量之下,也提着钟洵进了宫。
昭阳殿,燕和帝听完柳缪所奏简直震怒,尚未来得及发作,就听人禀报,“贤王殿下求见。”
“让他滚进来,”燕和帝气的险些压不住气息,他见到温琼暄,直接将案上的镇纸摔在了他头上,“你自己也来听听,你举荐的好人选。”
温琼暄顾不得额上血迹,一掀衣摆下跪道:“儿臣正是为此事而来,儿臣一时识人不清,酿成大错,心中已是悔恨万分,特来向陛下告罪,父皇如何处罚,儿臣绝无怨言,还有钟洵,儿臣听说他胆大妄为,已命人将其捉拿回京,现下就在殿外跪着,任由父皇处置。”
“贤王动作好生迅速啊!”燕和帝道:“你们私下如何,朕不是不知道,贪墨赈灾款,只要你们不过分,朕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现在呢,几十条人命啊!谁给你们的胆子如此放肆!”
“儿臣知错,”温琼暄言辞恳切道:“可儿臣真的不知钟洵竟敢如此妄为啊,儿臣愿意开私库,清点银钱,充当赈灾款,还望父皇看在儿臣一时糊涂,识人不清的份上,宽恕儿臣一回吧。”
燕和帝道:“钟洵在益州所作所为,你当真不知情?”
温琼暄叩首道:“儿臣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指使他如此轻贱百姓性命啊。”
燕和帝不理会他,对内侍宣旨道:“靖明侯钟洵,胆大妄为,草菅人命,着暂押大理寺,审其罪状,昭告天下,择日处斩,以平民议,安民心。”
“还有,让允檀进宫一趟,”燕和帝吩咐完后在身后的龙椅上落了座,也没有要让温琼暄起来的意思,身旁的内监十分有眼色的沏了碗新茶过去,本想求情来着,看了他的脸色,自觉的闭了嘴。
顾允檀没耽误多长时间就进了宫,直接无视跪在地上的温琼暄,径自向燕和帝见了礼,燕和帝叹了口气,道:“益州之事怕还是要劳烦燕王走上一遭,安抚民心了。”
“陛下吩咐就是,分内之事,谈何劳烦。”
燕和帝满意的点点头,“那朕就命燕王即日赴益州,视察灾情,安抚民心,至于这赈灾的银钱,就从贤王的私库里扣吧。”
顾允檀故作为难道:“全从贤王殿下的私库里扣,贤王还不得心绞痛发作,正好臣前些日子送了批赈灾款去益州,被沿途的官员克扣了大半,这些人都贪到臣的头上来了,臣觉得也有必要让他们出出血不是。”
“你呀,”燕和帝无奈的摇了摇头,“你自来有主意,就按你说的来办吧,涉事官员不可能悉数处理完,如此惩治一番,也算给他们长个教训,不过这事不能让你来办,让九司署的归延陪着你去,你只管赈灾,惩治官员的事交给归延就行;还有贤王殿下既然愿意开私库赈灾,朕也不能驳了他的情面,既然要放血,也该一视同仁不是。”
这些个涉事官员处理起来不知道要得罪多少人,燕和帝不愿意让顾允檀接这个烂摊子,干脆就把归延推出去当这个活靶子,顾允檀自然明白他的用意,欣然领命,大步出了昭阳殿,燕和帝这才将目光转向温琼暄,血液沿着额角滑落沾湿了衣襟,别有一番可怜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