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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尖烫

      温庭弈身上的寒气乃多年积攒所致, 从他苏醒后花小楼就减轻了药量,饶是如此, 这天夜里寒气纷纷向外渗透时,还是折腾得温庭弈苦不堪言, 一条命差点丢了半条。
    上次虽然说药量过重, 但是温庭弈毕竟是处于昏迷中, 五感尚且不清醒,如今意识清醒之际受此寒气排体的酷刑, 当真是比大理寺牢房的鞭子还要难熬。
    他身体抖若筛糠, 浑身的肌肉都紧紧绷着,像是一只受了惊的虾米,冷得睫毛上都像是簌簌落了雪,呼出的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冰。
    陆绥紧紧抱着怀里的人, 看着他气息微弱脸色惨白的样子, 心里一阵揪疼。
    那日他问花小楼既然珩萧已经苏醒,能不能停了此药, 他实在不忍心看珩萧在自己面前受苦受痛。
    花小楼见惯了生死,只淡淡问他:“若是此病不根治,他日后年老之际受尽寒痛之苦生不如死时,你可会后悔如今的心软?”
    “或许哪一日旧疾来势汹汹,他能不能陪你到年老也未可知。”
    毕竟世间之不如意,十之□□。人管不住老天, 只能无望地珍惜当下。
    陆绥没回答他, 只沉默地扭开了头, 看向了窗外的院子里。
    他们说这些话的时候,温庭弈正坐在庭院里的教陆赋经略论策,披着一件极为宽大的雪白狐裘,怀里抱着一个掐金丝的暖汤婆子,脸色红润了不少,天生温润的眉眼在暖阳下越发的柔美。
    陆赋安静在一旁研习时,他便静静陪着他,神色安详,若是陆赋提问几点心中疑惑,他便立时正色起来,神色古板地像是以前教导陆绥的尚书夫子,一板一眼中透露出丝丝可爱。
    清晨的暖阳为他们镀上蜂蜜色的柔光,这般和谐的一幅画面就如此撞进了陆绥的心里。
    陆绥知道珩萧一贯是喜欢小孩子的,上次看见宫里的四皇子,那双惯于掩饰情绪只有在自己面前才展露一腔爱意的眼睛异常的雪亮。
    陆绥突然就想到了他们老了以后的光景,他和珩萧并排躺在摇椅上在王府大院里晒太阳,他叫一声珩萧,珩萧便应一声,他便起了兴致,缠着珩萧叫了一声又一声,叫到最后连尾音都带上了哭腔,珩萧却还是用带着笑意的眉眼看他,一遍又一遍地应他。
    “珩萧……”
    我要如何,才能留住你……
    他和花小楼的谈话最终无疾而终,只能落荒而逃。
    他缘该比谁都清楚,他那么迫切地卑微地想要将珩萧留在自己的身边,而珩萧也是那么迫切地卑微地想要同他白头。
    “珩萧,抱紧我。”陆绥牵着温庭弈的双手,引着他环上自己的腰肢,而后又将两人从各自的衣物中剥离出来。
    温庭弈的身体冰凉得让人心惊,两人肌肤相触的瞬间,陆绥的肌体炽热温暖,他便循着本能贴近了陆绥,如同一只灵敏的蛇,极尽全力地与之纠缠。
    半晌过后他才清醒过来,一抬头就见陆绥的双唇落在他的额间,他轻轻一动,陆绥察觉到他的动作,低下头关心问他:“是不是很难受?”
    温庭弈冷得神志昏昏,却仍是坚定地摇了摇头。他低垂眉眼,睫毛簌簌而动,像是两片小扇子,忽闪忽闪的。
    半晌轻轻推开了陆绥:“阿绥,我没事了……”
    一句话吐出来,竟是夹杂了若有若无的寒烟。
    陆绥不解他,却也不放手,反而手臂一用力就将他更加紧地锁在自己的怀里:“不准,不能,不可以。”
    屋子里的地龙烧的很是旺盛,陆绥的额头上都是被热出来的汗,偏偏怀里的珩萧是个冰坨坨,两厢冰火,于陆绥而言未必不是一场折磨。温庭弈想必是考虑到这个,才打算独自一个人挨过去。
    陆绥将温庭弈禁锢好,这才伸手抚上温庭弈的胸口,催动体内的真气帮他引导寒气排出体外。珩萧的全身上下都是凉的,只有胸口的皮肤是那么的炽热。
    陆绥的手掌方一触碰上去,突然就愣了一下,低头看去,就见珩萧也在抬头看他。两人离得那么近,珩萧的眼睛里好像是溢满了星潮湖海,干净漂亮得不像话。
    他突然伸手揽着陆绥的手掌,将他的手紧紧按在自己的胸口,掌心的跳动炽烈而撼动,陆绥突然就觉得鼻头一酸。
    “阿绥,我的手脚都冷透了……”温庭弈盯着他,突然轻轻地开口。
    陆绥闻言下意识地攥紧了他的手,就听他继续开口:“可我的心是热的……阿绥,你感受到了吗?”
    我的手脚都冷透了,唯有心尖一点,热血难凉。
    把你放在心尖上的一抹净土,缘是我的荣幸……
    *
    到了后半夜的时候,温庭弈的体温总算是回归正常,陆绥替他理了一夜的寒气,起身的时候只觉一阵眼黑,险些栽倒在地上。
    温庭弈睡得沉,陆绥就缩在床边盯着他的睡颜看了半晌,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临走前俯身亲了亲温庭弈惨白的唇:“珩萧,等我回来。”
    等出了内室,陆绥的脸色突然就黑了。他不安地坐在书桌后,屈起手指敲了敲桌面,然后端起一杯茶漱了漱口。
    一声过后,从檐上飞下一个人影,陆绥没仔细看,等看清了才蹙眉问道:“怎么是你?”
    那人闻声抬头,昳丽的容貌就此展现在陆绥的面前,他一身暗红色的暗卫服,恭恭敬敬地跪着。
    闻声,却没有回答。
    “本殿下不是派你去护着蜀王殿下吗,怎生违抗本殿下的命令,私自跑回来了。”陆绥撂下这句话,不咸不淡地继续喝了口茶。
    红锦低着头,闻声才说道:“属下听闻殿下身体有恙,担心殿下……这才回来想看看殿下。”
    陆绥僵了僵身形,没想到自己那段时间毒瘾发作的事连叶宝璋也惊动了。这几日珩萧也总是询问他那日在寿康宫究竟怎么了,他只好顾左右而言他,也幸亏这几日他白日忙着肃清前后,等到夜间珩萧又药瘾发作,无法细细盘问他。
    他如今只想让珩萧安心养病,能瞒多久就算多久。
    “我身体无碍,况且有花小楼在身边,也不用过于担心。”
    他轻轻咳了两声,红锦这才犯上抬头,见他脸色不好,连忙膝行两步走到他身前:“殿下也应当先以自己的身体为重,您若是垮了,王府又当如何。”
    陆绥不动声色地与他拉开了些距离,点了点头:“本殿下心中有数,若是没有其他的事,就回去吧。”
    红锦眼中浮起一层落寞,半晌没有回话。
    “嗯?”陆绥见他没有动静,低头看他,见他突然躬身磕了个头,然后才道:“属下求殿下不要送走属下,属下只想留在殿下身边为殿下分忧。”
    陆绥悄无声息叹了口气,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属下知道是属下无能,当年没有保护好王妃,只是属下求殿下不要送走属下,属下愿意受一切责罚。"
    王妃遇刺的时候,红锦也不过是一个孩子,陆绥从来就没有怪过他,又怎么会责罚他。
    红锦对他的心思那么□□毫无掩饰,他不是傻子,怎么会不懂,只是他心中有了珩萧,待红锦只有手足之情,断无别的心思。
    当年香盈袖在蜀州开张,作为汝阳王府安插在繁华蜀都的暗所,负责之人必须是陆绥身边最为亲信之人。陆邈虽然武力高强,但却是个榆木脑袋。红锦心思细腻长袖善舞又兼容貌柔美,陆绥才派他去蜀州经营香盈袖。
    刚硬男儿为此放下刀枪,重入暗卫所受训,再次重见天日时,一颦一笑均是无上风情,媚骨天成,当真是让人见了骨头都能酥软了。。
    临走的那一日,陆绥亲自去送他,只说让他护好自己,早日归来。
    红锦躲在马车里,半晌才问他若是归来之日,可否洗清他一身罪孽。
    他心里放不下的终归是当年没有替陆绥守护好王妃,让陆绥受了难。
    想到这里,陆绥突然谈了一口气,然后才扶着桌子的边沿,缓缓起身,走到他身边扶起了蹲在地上的人。
    “红锦,你是我的左膀右臂,同陆邈一样,都是我的好兄弟。”
    他不再用本殿下,而是用了我,表明意思想要同红锦以兄弟的身份说话,不提尊卑,不论主仆。
    红锦不禁一愣,旋即低下了头。
    “我从来没有想过将你当做物品一样送给任何人,你是我汝阳王府的人,生是我门中客,死是我门中鬼。汝阳王府的暗卫,只能忠于王府。”
    “送你去蜀州不是因为你犯了错,而是因为我信你可以经营好。香盈袖放在谁的手里,都是我心中的一根刺,只有放在你手里,我才放心。”
    多年疑窦瞬间消散,红锦痴痴地愣子原地,突然感觉肩头一重,竟然是陆绥的手搭在他的肩头,轻轻拍了他两下。
    “红锦,多谢你。”陆绥缓缓吐出这句话,顿了顿复又开口,“多谢你当年用命护我母妃姓名,也多谢你多年忍辱负重经营香盈袖,陆绥何德何能受你们如此拥戴。”
    “殿下……”
    陆绥伸手打住他的话,然后才开口道:“今日是我认错,你只管收下。”
    他说完,用手揉了揉突突跳动的太阳穴,开口道:“若你想留下,便回到本殿下身边吧。”
    红锦点了点头,顷刻间正色道:“属下遵命。”
    也恰是这个时候,门外传来小厮通报——皇帝宣陆绥进宫。
    陆绥冷笑一声:“终于找上门了,他不来,本殿下也要去找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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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害,好想写晚上抱抱的时候擦枪点火七千字…呜呜呜但是看看审核又放弃了qaq
    等完结了我再写一写想写的画面吧qaq感谢在20191222 18:29:19~20200110 15:23: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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