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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处宅子是按陶善行的要求来找的,至少三进带个小园子。房子倒不贵,可拿到手后总要翻修再添置家具器皿,给朱氏雇两个丫头,这些便要花钱了。
    虽说两千两对普通人家而言是笔不小的银钱,即便陶家人不事营生也能过得颇为富足,但陶善行想要的生活却远非这两千两银子能提供的。再者论钱是穆家给的聘礼,若是日后她提出和离,穆家要收回聘礼,她还得还回去,那现在她就必须借着这笔银钱赚上一笔才成。所以这钱兄妹两人还得做为买卖本钱,只能省着些,不敢大用。
    故而陶善行难办,想着若能自己亲自出去看看才好决断。
    穆府并没拘着后宅妇人不让出门,提前与李姨娘并赵氏的大丫头夏冰知会一声就好,但也只是偶尔外出逛街访友探亲,这四处宅子分散四处,一天走不完,再加上往后若是挑铺面做买卖,就算有陶善文在外应付,可她也不能完全撒手,总要时常外出——这就更难办了,她得想法子让自己有个借口能外出才好。
    想了半天也没个好主意,她又翻起最后一页信。
    “咦?佟水城近日出事了?”
    陶善文的信里还按着她的要求,把这段时日佟水发生的或重要或新奇的时事都记在上头以便她了解外头的事。
    “好像是的,近日外头有些风声鹤唳,咱们府夜里巡夜值守的人都添了一倍。”榴姐给她倒了茶来,接茬道。
    “二哥信中说,最近佟水城多了许多起帮派械斗,连镇西卫都惊动了,据闻是因红帮帮主叶啸前些时日遭人刺杀所引发的,现在西九坊那块乱得很,各大势力都在彻查此事。”陶善行将信中意思简单概括,又自思忖道,“叶啸?那不是穆溪白拜把子的兄弟?”
    “莫非姑爷匆忙离家,是与此事有关?”榴姐也道。
    “管他因何离家,总归与我无关。”陶善行把信纸一折,压在了案下,不谈穆溪白,却分析起叶啸的事来,“叶啸手下的船队纤帮掌着山西漕运的关键,上至官府下至大小商贾都要卖他面子,这样的地位可不是江湖帮派能有的,佟水多少人想杀他取而代之?料来遇袭并非稀罕事,只是偏这回闹得如此大,甚至惊动军中?恐怕不是普通的江湖仇杀争夺。”
    不过,和她也没关系。
    陶善行就随口一说,转头抛开,自动思考她的营生大计。
    ————
    又三日,穆清海从矿山赶回,屁股都没坐热,就听说自家儿子牵涉进叶啸被刺之事中,当堂气到怒摔杯盏,连派十数人往西九坊逮人。
    事情已经过去大半个月,穆溪白在红帮坐镇,如今叶啸伤势已好转许多,眼见穆家老爷派人来拿穆溪白,二话不话把人给赶了出去。
    “二爷,啸哥交代了,帮里的事就不劳您操心,这些时日您也辛苦了,赶紧家去吧。”叶啸的亲随冲穆溪白笑着,然后在他伸手前把门“砰”一声给关得结结实实。
    穆溪白踢了门一脚:“过河拆桥!”
    “少爷,回去吧。”身后的老管家也笑眯眯地。
    只有穆溪白自己笑不出来,要他回去面对家里的女人,似乎比应付红帮的难事更棘手。
    马儿一路慢行,他磨磨蹭蹭到家,已是傍晚,迎接他的是亲爹的雷霆咆哮。穆清海行商多年,涵养极好,很少发这么大火气,今天听完穆溪白这十来天所为,气到肝疼,才看到个人影慢腾腾挪到门边,扬手就是一个镇纸砸过去。
    砰——
    四周的下人都被吓破胆,只有穆溪白面不改色拾起镇纸进了他爹的书房。
    “你还知道回来?”穆清海觉得自己生这个儿子就是来克自己的,寿命都会被他气短十几年。
    穆溪白不回嘴,眼观鼻鼻观心站着任他骂,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骂了足足两盏茶功夫,穆清海口干舌燥,下了命令:“滚,滚回你的凌辉阁,给我派人守着门,谁都不准放他出去!再敢踏出凌辉阁,你那腿就别要了!”
    穆溪白被禁足了,还是禁在自己的凌辉阁里。
    ————
    凌辉阁是穆溪白的院子,但如今住着个女人,听说是个生来痴傻的胖女人,他祖母说她得神佛点拨已经不傻,可穆溪白不信鬼神,要是真有神佛,这世上哪有傻的人?他只觉得要么传言有误,要么陶家别有用心,利用了他的祖母。
    他对陶五娘印象不好。
    大婚已快足月,他没踏进凌辉阁半步,也没见过陶善行,成亲前没见过,成亲后也没细看——大婚那天他挑了盖头,自个儿饮完合卺酒就跑了,没见着珠冠下的脸,不知道她是圆是扁是胖是瘦。
    自然,也没圆成房。
    都说他这媳妇痴傻拙胖,和他的梦中人差了十条河不止,他是不想见的,但没办法,他惹毛了他爹。老子放话,他再不回屋,就把他腿打折,穆溪白没办法,只能回去看看。
    天色近晚,夕阳半坠,被橘色光芒笼罩的院子很冷清。听说陶善行惧生,特地让赵姨娘把在里屋服侍的丫环婆子都撤了,只留些外院洒扫的粗使仆妇,这个时间园子里没人,只有饭菜的香味袅袅飘出,又听说她口味独特,喜欢自己在小厨房里开小灶。
    真是个麻烦人,小门小户的还挑剔起他家伙食了。
    穆溪白对她的印象更差了,悄不作声地进了内院,把观亭留在外头。